觸感告訴陸演，牛皮袋子里面不止有文件——還有某種硬質小物件，形狀像是......U盤？

他的手剛摸到紙袋封口，朱小甜突然夢囈般嘟囔：“爸...我不要去應酬......“

這聲“爸“叫得陸演汗毛倒豎——難道牛皮紙袋是要帶給朱武能的？

劉俊忠的反應更奇怪。

他渾身一抖，扭頭安慰道：“二小姐放心，馬上到家了！“

劉俊忠的語氣恭敬得不像話......

仿佛朱小甜真是他主子。

車駛出隧道，月光照在朱小甜安詳的睡臉上，長睫毛投下小片陰影。

陸演看著她毫無防備的樣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這丫頭趾高氣揚地說“不認識，叉出去“的模樣。

他默默松開牛皮紙袋。

有些真相，或許不該現在揭開。

......

奔馳車駛上梧桐夾道的私家路，輪胎碾過落葉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陸演借著月光打量后視鏡——劉俊忠那輛奧迪A8仍在不緊不慢地跟著，兩盞車燈像野獸的眼睛。

懷里朱小甜的呼吸漸漸平穩，睫毛在臉頰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完全看不出半小時前在金悅閣豪飲半瓶拉菲的模樣。

沒一會兒，奔馳S600穩穩停在別墅鐵門前。

劉俊忠殷勤地跳下車，小跑過來要攙扶，被陸演側身避開，卻被陸演一記眼刀釘在原地：“劉經理，朱老板家我熟得很。“

月光照在朱小甜酡紅的臉頰上，這丫頭喝醉后反而比平時更沉。

劉俊忠腮幫子繃出青筋，卻仍擠著笑：“那我在這里等陸總......“

“不必。“陸演單手摟住朱小甜腰肢，另一手拎起她的鉑金包，“我認得路，待會兒自己回家?！?

鐵門在身后重重關閉，花園里此時花團錦簇，幾步之后，劉俊忠的視線早已被隔絕。

朱小甜醉眼朦朧地仰起臉，兩頰酡紅得像潑了胭脂：“演哥......這是你家還是......我家？“

醉鬼嘴里呼出的熱氣帶著拉菲的酒香，熏得陸演耳根發燙。

他條件反射式地縮了縮脖子，這動作卻讓朱小甜“咯咯“笑出聲，涂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戳向他喉結：“你......你害羞！“

陸演差點把懷里的人扔出去。

在此之前，他見過朱小甜各種模樣——唯獨沒見過這幅醉貓似的傻樣。

“老實點?！八麎旱吐曇艟?，手指不著痕跡地勾住她愛馬仕包包的金屬鏈子。

皮質鏈條冰涼滑膩，像條隨時會溜走的蛇。

噴泉旁的景觀燈突然閃爍兩下，照出朱小甜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

陸演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的香奈兒套裝裙擺短得驚人，兩條裹著黑絲的長腿在月光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

之前的她總是一身職業裝或者甜美風，哪會穿這種撩人的打扮？

“看什么看......“朱小甜突然湊到他耳邊，帶著酒氣的呼吸燙得驚人，“第一次......見面不就......偷看我腿...“

陸演腳下一個踉蹌。

細細算來，那都是二十歲時的陳年舊事了，這丫頭怎么還記得？

玫瑰叢突然傳來枝葉摩擦的響動。

陸演猛地轉頭，正對上劉俊忠那張胖臉從陰影里探出來又迅速縮回去。

好家伙，這老狐貍居然親自當狗仔。

他當即改變路線，扶著小醉鬼往花園深處拐。

“熱......“朱小甜突然開始扯自己衣領，珍珠紐扣崩飛兩顆，露出蕾絲邊吊帶。

陸演手忙腳亂去攔，卻見她醉眼迷離地摸向自己胸口：“你也......熱......“

“臥槽！“陸演一個側身，朱小甜帶著香風栽進灌木叢。

趁她掙扎的功夫，他飛快扯開愛馬仕金包搭扣——牛皮紙袋就大咧咧躺在化妝包上面，連偽裝都懶得做。

夜風掀起文件一角，質檢站猩紅的公章在月光下像團血漬。

陸演瞳孔驟縮，這不是普通批文，而是前世導致經開區樓盤倒塌的“海砂替代方案“終版！

他顫抖著翻到末頁，建設單位簽名欄里“朱武能“三個字龍飛鳳舞......

“唔......“朱小甜在灌木叢里發出小貓似的嗚咽。

陸演閃電般合上文件，卻瞥見袋底還有個藍絲絨首飾盒。

掀開瞬間，他呼吸都停了——這不是上個月拍賣會流拍的維多利亞時期紅寶石戒指嗎？

朱小甜心心念念了好久，愛而不得......

“演哥哥......“帶著哭腔的呼喚突然從背后傳來。

陸演手一抖，首飾盒“啪“地合上。

轉頭就看見朱小甜跪坐在草坪上，黑絲勾破了三道口子，眼淚在月光下亮晶晶地滾下來：“你......你不要我了......“

這他媽什么瓊瑤劇情？

陸演哭笑不得地去扶，卻被她突然熊抱。

朱小甜滾燙的臉頰貼著他頸動脈，心跳聲重得像擂鼓：“姐姐......去杭城了......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陸演僵在原地。

他哄孩子似的拍她后背：“胡說什么呢?！?

“那你為什么......“朱小甜抽噎著把鼻涕蹭在他西裝上，“都不看我......“

他正想狡辯，突然被兩只小手捧住臉。

朱小甜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把他腦袋掰成俯視姿勢：“我......我比姐姐......胸大......“

月光從她身后照過來，香奈兒上衣的蕾絲襯里幾乎透明。

陸演鼻腔一熱，差點重演流鼻血的糗事。

他慌亂去摸紙巾，卻不小心碰翻了包包，牛皮紙袋“唰“地滑到朱小甜裙邊。

時間仿佛凝固了。

噴泉的水聲，遠處的蟬鳴，甚至劉俊忠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全都消失了。

陸演盯著朱小甜垂落的睫毛，發現她右眼下方有顆自己從未注意到的淚痣。

“戒指......“朱小甜突然傻笑著撿起藍絲絨盒，“劉叔叔說......要送我......“她笨拙地掰開盒蓋，碩大的鴿血紅寶石在月光下泛著血光，“好看嗎......“

陸演嗓子發干。

朱小甜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揪著他領帶往下一拽。

帶著葡萄酒味的唇重重碾上來。

陸演瞪大眼睛，視線里是朱小甜顫抖的睫毛和遠處劉俊忠驚掉下巴的胖臉。

這個毫無章法的吻嘗起來像打翻的果盤，混雜著拉菲的澀、口紅的甜和眼淚的咸。

“啪嗒“

牛皮紙袋終于掉在地上。

陸演趁機一個巧勁掙脫，迅速把文件塞回包包。

朱小甜卻不依不饒地纏上來，掛在他脖子上哼哼：“裝什么......正人君子......上次在醫院的時候......你還......“

別墅大門在這時轟然洞開。

暖黃光暈里，朱武能端著威士忌酒杯的身影如同剪影，冰球碰撞聲清晰可聞：“小陸啊......“

他目光掃過女兒掛在陸演脖子上的胳膊，突然笑了，“聽說你把我閨女......灌得路都走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