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莫前，報口令！”
隨著門崗處一聲怒喝，數名士卒舉起了手中的弓弩，指向陳昭和張蒼兩人。
陳昭側過頭去，望向張蒼。
口令制度，由他離開滎陽后制定。
夜間答不出口令者，若靠近軍營三十步內，射殺之。
而軍中口令，三日一換，由五名百夫長輪流負責。
恰好今天是換口令的日子，但陳昭忙著東奔西跑，沒有時間去問詢新的指令。
張蒼頓時停止喋喋不休，不再口算自己那“睡眠時間”。
他朗聲回道：“皎皎明月，高懸于天。”
那些哨兵聽到后，放下了手中的弓弩，舉起火把靠近。
當他們見著是陳昭和張蒼后，趕忙行禮道：“見過庶長，還望恕罪。”
陳昭笑著擺了擺手道：“盡忠職守，豈有我責備你們的道理？倒是你們沒有參與慶祝，為眾人在門崗處值守，我該向你們表示感激才對，等下我端酒過來，陪你們喝兩杯。”
幾名士卒先是一愣，接著感激道：“多謝陳庶長。”
陳昭再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表示嘉獎后，再進入營地。
培養一支能征善戰的部隊，不僅需要精良的裝備，還需要高昂的士氣。
單從士氣方面來論，真正的無畏之師必然是赤色的軍隊，哪怕百分之五百的傷亡率，也能重新組織起隊伍去堅守陣地。
但在古代沒有思想基礎，想組織起來這樣的軍隊，無疑是天方夜譚。
于是陳昭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取其他的方式。
在戰爭開始前，陳昭許下豐厚的獎勵。
在戰爭開始時，陳昭會親自帶頭沖殺。
在戰爭結束后，陳昭慰問受傷的士卒。
以財誘之，以身率之，以情感之。
再加上陳昭還用著較為系統的訓練方式，麾下士卒的戰斗力，確實不弱。
……
陳昭走入營中，看到的場景好不熱鬧。
營地中央點燃了三堆大篝火，五堆小篝火。
士卒們則圍在邊上，較為隨意地盤坐于地，身著散落著一塊塊啃剩的骨頭。
而他們大部分人的目光，集中在空地上角斗的兩人。
黑羔用手抵住對方，正一步一步頂過去，腳后留下兩道深痕。
不知誰先瞥見過來的陳昭，吼了一句，“陳庶長終于來了。”
隨著這嗓子，眾人紛紛站起，“見過陳庶長！”
就連原本在角斗糾纏的那兩人，都松開了手。
陳昭擺手道，“你們玩你們的，我就是過來看看，順帶坐一會，陪你們喝兩口。”
郭籬小跑過來，手中舉著羊腿道：“陳叔，這是我給你留的。”
恰好擠到近前的黑羔見了，笑著道：“我就說你小子怎么把羊腿撕下來不吃，原來是給陳庶長留的啊。”
見狀，陳昭從郭籬那接過羊腿，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小籬啊，你這給我留了一只羊腿，我還你個什么東西好呢？”
看著郭籬那期待的眼神，他張口問道：“我幫你從張伯那拿冊典籍給你可好？”
郭籬撓了撓頭，發現張蒼站在遠處，沒注意這邊，趕忙把腦袋搖得飛快。
陳昭有些無奈。
這孩子，但凡有張蒼七成熱愛學術的勁，自己就讓趙仲帶他一起去朝歌開拓了。
啃了口羊腿，陳昭想了想道：“嗯……那就讓你黑叔明日帶去兵器庫，選件趁手的武器好了。”
郭籬頓時雀躍，歡呼出聲。
邊上的黑羔想了想，去抱了一壇酒來，“庶長，你看我這……”
陳昭默默翻了個白眼道：“小籬那羊腿是特意給我留的，你這酒啊，我看是喝剩下的吧？”
黑羔咳嗽一聲，抱著酒壇就溜了。
沒過多久，他又是抱著壇未開封的酒過來，給陳昭倒了一碗。
陳昭鄭重點頭：“既然如此，那小籬沒要的典籍，就給你拿著學習吧。”
黑羔：？？？
眾人聞言，皆大笑出聲。
一手拿著烤羊腿，一手端著酒碗，陳昭坐在士卒中間，觀看起之前尚未結束的角斗。
黑羔重新上場。
兩人僵持約莫二十來息，黑羔猛地使力，將對手掀翻。
“還有誰！”黑羔肆意吼道。
陳昭好奇向身邊問道：“黑百將他今晚是贏了幾個了？”
“這是第七個了。”胡牛老實地掰了掰手指。
陳昭點了點頭，一躍而起，“那我來。”
看清起身者，黑羔頓時沒了張狂之意。
我咋忘了陳庶長已經到場。
不該吼那句“還有誰”的啊。
黑羔苦著臉道：“陳庶長，您就別來摻和我們這凡人的角斗了吧。”
之前陳昭還是普通士卒時，曾有過單獨掀翻三個人的戰績。
不過隨著他累積軍功，爵位往上升之后，就很少參加這樣的比斗了，鮮有旁人知道他當初的輝煌。
而黑羔之所以知曉，是因為他就是被掀翻的那三人之一。
陳昭面帶微笑：“我許久未練過，早就生疏了，而且你今日氣勢正盛，不正是借機贏下我的好機會嗎？”
黑羔諾諾道：“萬一贏了，那陳庶長明天不會借故罰我吧。”
“嗯？我是這么狹隘的人？”陳昭瞪了黑羔一眼，“我要有心罰你，你早被我罰成大頭兵了。”
黑羔半弓起身子，“那就來試試吧。”
陳昭斂起笑容，走上前去。
周圍的士卒見狀，紛紛屏氣凝神。
黑羔在軍中角斗可謂難逢敵手，哪怕他是灌了一斤酒下肚，依舊能連摔三五人不敗。
他們倒聽聞過陳昭當初角斗勇猛的傳言，但沒有見過實例，一直將信將疑。
不過現在就能見著，那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黑羔握住陳昭的臂膀，來了個出其不意，一開始便猛然發力，以求速勝。
陳昭巍然不動，穩若磐石。
黑羔持續發力。
黑羔漲紅了臉。
陳昭向側方緩退半步，再借力一抬。
黑羔整個人半懸在空中。
“砰！”黑羔摔在了草地上。
拍著有些發痛的屁股起身，黑羔呲牙道：“我就說我不行吧，大半年前至少還能推動你，現在是一步都推不動了。”
四周安靜一瞬，接著發出巨大的歡呼。
“彩，彩，彩！陳庶長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