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擔心我偷偷溜走,送我來的司機一直跟著我和王子涵。
王子涵家有私人醫生,我被抬進王子涵家的客房內,許多人圍了上來,司機也在其中。醫生按著我的肚子,正好按到我被打的地方,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眼前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你吃了什么東西?吃壞肚子了?”醫生道,“可能要立刻洗胃?!?
王子涵嘴唇發白,問我怎么回事,我捂著肚子道:“去你媽的,老子這是挨揍的。都出去,讓我睡一會兒。”
“不行,你一定要盡快去大醫院,你這可能是食物中毒,也可能是腸梗阻?!?
我也不懂醫,但我懂通緝令,無論如何絕不能去醫院。那司機也道:“去哪兒也不能去醫院,老圣使說了,絕不能讓圣王離開我們的視線?!?
我抓住床頭柜上的一個臺燈,咬著牙道:“都給我出去!去你媽的,讓老子休息一會兒!”
我有三分是真演的,但是也有七分是真暴躁,媽的,這怕不是要氣死老子!
“你先出去吧,沒看見圣王很不高興么?!蓖踝雍D身對他說,“還有,這里是我家,別在什么老圣使老圣使了,會里一個有七個圣使,他恐怕是最敢不聽圣王的話的那個。”
“那可不行,老圣使有交代過,絕不能讓圣王離開我的視線!你們兩個待在一塊兒就更不行!”
王子涵背對我,我看不見她的臉色,不過她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敬就不吃吃罰酒是么。好啊?!?
過了不到兩分鐘,我便聽見那人被兩個大漢拖了出去,拖出去之前還不依不饒地,掙扎著大罵。
然后王子涵又把別人都清了出去,房間里終于安靜了下來,她坐在我的床頭,道:“好了,現在你不用演了,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跟我說了?!?
我苦笑著坐起來,肚子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啊。
客房里沒有衛生間,但也只能湊合這樣用了,我現在要是和王子涵一起去衛生間,只會更引人懷疑。
“你以為我是裝的?”我指著她的鼻子苦笑,“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啊,老子為了幫你把這東西帶出了,可花了老鼻子勁兒了?!?
“帶什么東西出來?u盤?你放哪兒了?”王子涵激動地大叫,我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指了指門口,她才沒再繼續大聲喊了。
“你先給我找個塑料袋,再拖下去,我真的要腸梗阻了?!蔽椅嬷亲?,肚子里翻江倒海,分分鐘都可能疼得暈過去。
剛才那醫生說腸梗阻的時候,我就有點兒緊張了,萬一真腸梗阻了,我這趟算栽了。
“這客房多少年都沒人住了,現在上哪兒去找塑料袋啊,這個行不行?!蓖踝雍诳头坷镆环购?,終于翻出來一個紅色塑料袋,遞給我。
“這個好土啊,你能再找個么?”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挑這個!快點兒,不行我想辦法把你送去隔壁市的醫院?!?
我已經忍不住了,讓王子涵轉過去,手伸進喉嚨深處扣了扣,胃里一股翻滾,肚子里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
我吐得頭暈眼花,休息了好一會兒,擦了擦嘴,還好我本來也沒吃什么,吐出來只有胃酸,胃酸里還有一個很小的漢堡紙團的小球。
王子涵嫌味道太大,過來開窗通風,我沒阻止他,反正先不通風,一會要是有人進來聞到了也一定會多問的。
我解開油紙團,把里面的芯片取了出來遞給她,王子涵無比吃驚:“你,你!”
“你以為我真的把這重要的事拜托給一條狗和一個我都不認識的送外賣的啊,幼稚。”我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累得癱倒在沙發上。王子涵興奮壞了,都忘了我把這東西從多惡心的一堆嘔吐物里取出來的。
我更好奇了,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
其實我從面沒想過讓狗和送外賣的把芯片帶出來。弄出這么多事來,只是為了幫老頭找點兒事做做,老頭那么敏感,如果不先讓他的疑心爆炸,肯定不會那么輕易地放我離開別墅的。
現在老頭大概還在想,芯片到底是在送外賣的手上,還是在狗身上,光是搜這兩個人,就夠他焦頭爛額的了。有了這兩個事在前面墊著,對我的疑心就會小許多。
王子涵把房間清理了一下,讓我快點先躺下來休息一下:“辛苦你了,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你的。”
“去你的,別說的老子好像生了個孩子似的。你現在就可以報答我,周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只要我把u盤給你帶出來,你就會告訴我?!?
王子涵認真地點頭,沒回避,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你要從哪段聽起?”
我氣笑了,道:“你真以為我要聽故事啊,周誠為什么會和長生會搭上?!?
“這說來話長了,他現在在會長手底下做事,我爸是支持大圣使的,我對會長那里的事知道得很少,只知道會長對他很信任。”
我恍然大悟,難怪周誠帶來的三十幾把槍沒裝配在他們幾個的身上,原來周誠是支持紅派的。
“不對啊,周誠從來沒有想害過我,他要是想殺我,易如反掌?!?
“就算是紅派,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了你的?!蓖踝雍湫Φ溃八麄冞€沒能弄出新的圣王來,在此之前只能依靠你了,把你殺了以后,他們拿什么來度過那是就要到的天劫。”
我長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反目成仇了,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失敗的事。王子涵讓我不要再低落了,周誠有個很反常的表現,可能是能救回他的表現。
“什么表現?”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問。
“丟了十幾把槍在國內是大案子了,這種案子是看全國通緝的。更別談周誠是警務人員,絕對是國內的特案要案。”
我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一拍大腿,我忘了大腿上也有傷口,正好拍在了傷口上,疼得我倒吸涼氣。
我道:“可是派出所卻沒有任何通緝他的消息!”我道。
“事出反常必為妖。”王子涵道。
我興奮道:“你說周誠有沒有可能是臥底?!”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周誠一直想要打入長生會的內部,他拍出齊寰宇當釘子,只可惜齊寰宇出事了,這也是直接導致周誠“叛逃”的原因。
可我一直不相信周誠會做這種事。
我認識周誠那么多年,他不是這種人,這家伙當初千辛萬苦才當上刑警的,他是我見過最適合當刑警的刑警,除了當警察他什么也不會。
王子涵卻道:“不,你能想到的警察也能想到,連長生會也能想到,如果真的是臥底,一定會做的更像真的,通緝令肯定會發的比你想的還要多。像周誠這樣級別的案子,肯定會出動幾千警力,上面會下命令,幾天之內就把這個案子在破了?!?
“那是怎么回事?!蔽乙灿悬c懵逼了,剛才太興奮了,一下子也沒往深了想。
王子涵說的是對的。
我媽也是警察,我記得小時候有個連環殺人犯殺了三個人,從隔壁省逃竄到了江州,江州觸動了三千警力,包括海警,把整個江州的山頭都搜了個遍,還有附近的海域。最后在市民廣場的一個地下室里搜到了。
周誠這案子別說跨省追查了,連點兒水花都沒聽見響,好像沒事兒一樣。
最近太忙了,我也還沒空往這個方面去想,王子涵這么一提醒,我越想越不對勁。這可不是誰能壓得下來的,就算趙牧野想要保他的愛徒,也沒有這么大的能量,再說了,現在趙牧野連他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周誠是趙牧野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周誠出了大問題,就是趙牧野政績上的一個洗不去的污點,他的對手正抓著這點在瘋狂打擊他呢。
但這么一想,我就有點兒想笑了,看起來趙牧野的處罰都比周誠大啊,周誠拍拍屁股就走了,其余什么事兒都沒有。
王子涵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這是最反常的一件事,但是一定有理由,說不定我們可以救回周誠?!?
我稍感安慰,心里好受多了,這么多天一直吊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否則懸而未決的痛苦一直折磨著我。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逼,明明周誠是個叛徒了,我卻還是想把他救回來。”
“不會,我做的事比你的傻多了?!蓖踝雍瓬厝岬匦χ参课摇N乙幌伦佑悬c兒恍惚,她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我怕被王子涵看見我的目光,覺得我是個變態,趕緊假裝要睡了。王子涵沒繼續打擾我,只說要去找人把U盤裝起來,讓我早點兒休息。
我聽見門關上的聲音,便睜開了眼睛,確定王子涵不在屋子里,我展開手心,看著手心里的芯片,這個才是真的,剛才給王子涵的只不過是我從臺燈里拆的小控制片。
U盤里存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