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宋明偉和老五已經像驚弓之鳥，一點兒小動靜就嚇得他們滿臉的緊張。

電梯門打開，只有黑斗篷一人，他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我還沒那么吃驚，因為我看不見自己的臉，但宋明偉和老五完全被震驚了的樣子，看一會兒我，看一會兒斗篷男。

原來我以為他只是帶了人皮面具，可見到真人后，我才發現他從身高到站姿，到動作沒有一個方面和我不像的。我毛骨悚然，就好像看見了一個自己的復制品，而且他能和我這么像，一定是長年累月的在一遍觀察偷窺我，偷學我。

操，這就是個變態！

“在我面前就被必要用這張人皮面具了吧，我能告你侵權的吧?！蔽倚χ执蛄苛艘环?，發現他的手上也拿著一把瑞士軍刀。這感覺極其的不搭調，他渾身上下的打扮都很古風古調，腰間卻別著一把軍刀，很突兀。而且是瑞士軍刀，連這個都要模仿我。

他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做了個請我們坐下的姿勢。然后他在長桌的主席座落座，本來我應該就坐在他旁邊的，但是我一想，這龜兒子找了整張桌子上最重要的一個位置坐下了，這不是給我厲害看么？我偏不讓他得逞，走到了長桌的另一頭，和他面對面坐下，宋明偉和老五當然也跟著我過來了。

“秦征，你還和我記得一樣幼稚啊?！倍放衲心弥b控器打開了液晶彩電。

我心里吐槽，我就是幼稚也不能落下風，輸人不能輸了陣勢。不知道他開電視干什么，我現在也沒心情和他一起坐下來看電影。

夏普的開機時間特別長，我想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托著下巴等他的電視開機，好不容易開機畫面過去了，電視上跳出了三個監控畫面。

我一看第一個是張雪，張雪躺在病床上，人蒼白了許多，看著都瘦了，手上插著針管。我看不出來這是哪兒的病房，病房里只有張雪一個人，連個護士都沒有。張雪一直沒睜開眼睛，在昏迷當中，也不知道她的身體到底怎么了。

三個監控畫面都是張雪的病房，只不過拍的是不同的角度的，三個攝像頭都不是影藏拍攝，我想象不出什么病房里會有三個多角度攝像頭，這不是為了監控，這純粹就是監視了。

“你對張雪做了什么？！”我忍不住憤怒，一拳錘在桌子上，其實打下去我就有點后悔了，拳頭打得生疼，不過我繃住了，總不能在斗篷男的面前丟臉。

但是斗篷男忽然伸出有拳，握緊了給我看，拳峰上有點兒紅，像是對著什么打了一拳似的。

下意識地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紅的和他差不多，見鬼了，連這個都要學？不過，他怎么會料到我會打這一拳？我越想越奇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如果他不是學的呢？就是這么巧合，會有這種可能么？

斗篷男總是給我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因為他實在太了解我了。他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因為他似乎知道我的未來。好像我以后要干什么事，全部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就好像我這一拳頭一樣，像是斗篷男早就算計好的，估計把拳頭弄紅了來等著我一樣。

他不會真的是我吧……我腦子里忽然蹦出來這么一個可怕的念頭。我看過這種科幻電影，從未來回來的人和現在的自己見面，這兩個人一模一樣，而從外面回來的人自然也就掌握了本尊一切的習慣。

這并不是我在瞎想，只是電光火石之間，我忽然想開了張鐵寒。張鐵寒說他是我的前世，可我當場就問過他，如果他是我的前世，我們兩個怎么可能見面呢？

當時張鐵漢借用了羅大柱的肉身，要在刑警支隊做出一個能讓周誠安全出逃的法陣。我氣周誠欺騙大家，也就自然沒有往深入了想，也許張鐵漢的話并不完全是欺騙。

但是，緊接著我就甩掉了這個念頭。斗篷男曾經想要殺了我，他也說過，自己無法動手殺我，可如果他真的是才未來回來的——姑且當我這個瘋狂的念頭有實現的可能——他殺了我，豈不是改變了過去，再也沒有一個我可以活到未來再穿越回來殺“我”了么？

我也是看過不少電影電視的，這種情況就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樣一想我松了一口氣，至少這種最離奇的事是不可能的。

“你又想用張雪來威脅我了。張雪是九子鬼母，她要是真死了，你們的復活大計就徹底告吹了?！蔽已b作很淡定的樣子，對他說道，我早就想過張雪的身份不一般了，只是真沒有想過，她就是九子鬼母。

這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我的好兄弟是叛逃長生會的叛徒，我暗戀過的女領導是長生會的九子鬼母，我就更夸張了，我是他們的核心人物，雖說我也還沒搞懂我到底是圣童還是圣王。

被我識穿了這一點，斗篷男倒是一點兒也不懊惱，他挑了一下眉毛，然后對著視屏按了一下遙控器。

畫面上沒有任何變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遙控器沒電了。

“這個房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不是一個普通的病房。這是我們專門為了你和張雪改造的病房。她不需要醒過來，只要維持著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為我們產出鬼體?！?

我相信斗篷男不是在騙我，完全有他說的這種可能。

第一次鬼子降世，就是殯儀館里的地府臨世，來到人間的成千上萬的妖魔鬼怪中，“活”下來了九個。但除了這一次，接下來還有好幾次地府臨世，為什么一個鬼子都沒有呢。而且我一直搞不懂地府臨世對長生會來說有什么用。

原來我以為他們是為了圣王的覺醒制造殺戮，因為每次地府臨世都發生在我的身邊，搞得我一度以為自己是柯南，走到哪兒就死到哪兒。

但是后來漸漸發現不對了，這些殺戮對“我”的覺醒毫無用處，而且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究竟怎么覺醒，覺醒了以后有什么不同。

剛才我有猜測過，可能后幾次地府臨世是為了給第一次的九個小鬼提供“養料”，不過，這些小鬼的養料好像是靠鬼衣西裝從人的身體里吸取的，和地府臨世沒有任何關系。

制造了那么大的殺戮，既不是要讓圣王決心，也不是要養那九只小鬼——如果是為了養這九只小鬼，那我也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能說長生會的人也太奢侈了，殺了那么多人，只為了復活九個無關重要的小鬼。

不過，如果這九個小鬼只是實驗品，那就不一樣了。

就好像藥品研發公司開發的前期藥品，這九個小鬼只是實驗品，當整個“復活”實驗成功完成之后，會有更重要的買主來購買長生會的“項目”。長生會當然要把他們這款龍頭實驗品做到盡善盡美，不惜一切代價去做也是可能的。

不管怎么說，這九個小鬼不可能是長生會唯一的一次復活嘗試，他們之后一定會更多的嘗試著復活小鬼，那斗篷男就不會輕易地弄死張雪。

“我信你的話，但那又如何？我不舍得讓張雪死，你也不舍得讓張雪死，可能你比我還舍不得，因為你還得靠她發達呢吧?！蔽依湫Φ馈?

斗篷男忽然臉色一沉，抿了一下嘴唇道：“我和你一樣都不希望張雪死?！?

這一瞬間，我想起了另一件事。張雪是被齊寰宇帶走的，齊寰宇應該是知道張雪的身份的，可齊寰宇卻沒有把這事告訴周誠。

周誠是因為齊寰宇罹難才要投靠長生會的，在這之前周誠對于支隊還是絕對忠誠的。如果周誠那時知道了張雪的身份，是一定會帶走張雪的，周誠是不會讓張雪冒這個險的。

可這么重要的事兒齊寰宇怎么不說給周誠聽，齊寰宇不是周誠的釘子么？

我正在沉思之中，斗篷男冷聲道：“不過我不希望張雪死，不代表她就不會死。秦征，你生下來有你的責任，圣王就是你的責任，如果你不覺醒，每一個鬼母誕生下來的鬼子都和那個失敗的實驗品一樣，是一團爛肉，要依靠鬼衣才能活下來。不，那樣的東西怎么能算是活著的，他們的皮膚是冷的，也不會說話，長得也不像人類。只有你覺醒了以后，才能讓他們真正成為活物。如果你不愿意覺醒，那張雪的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沒人能救得了他?！?

忽然，斗篷男唰地一聲站起來，我正想問他不會就是想把我叫過來說這個事兒吧，我身側的宋明偉一聲慘叫。

我趕緊回頭看他，他單手扣著自己的喉嚨，很痛苦的樣子，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喉嚨里破殼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