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丟臉，王子涵打了那個電話后我才知道，原來這種會所是要提前預約的。

我和王子涵約好明天下午一起去，然后她才答應放過我一馬，終于從我家沙發上起來了。

總算把這尊活菩薩送出了門，她轉身和我說：“但愿我們合作愉快?！?

我道：“合作一定愉快，不過王老板，你要知道我也是有本職工作的，這一天天的和你東奔西跑的，耽誤下來了扣點兒工資我其實不心疼，但這年頭日子不好混，我總不能淪落到飯都吃不起吧?！?

王子涵鄙夷地白了我一眼：“我開工資給你行了吧。”

“我其實一個月跑跑單子也不少錢呢?！?

“事成十萬，還可以加錢?！?

“那就謝謝老板了，你讓我往東，我就不往西?！?

她無奈地搖頭，跟我又約好了明天晚上五點見，然后就下樓去了。我關上門，走到窗邊往下看，看見她上了一輛紅色的保時捷，真有錢，媽的，早知道狠狠地宰一筆好了。

不跟王子涵提，我都快忘了我還有本職工作了，我都已經快兩個月沒業績了，一千塊的基本工資連飯錢都付不起。

難得悠閑下來，我也得為自己的生計考慮。攢點兒錢以后要養家養老婆，總不能一輩子當個光棍兒。

還好我手機里有許多寂寞的中年富婆，都是我的潛在客戶。我嘩啦了兩下，就決定下午先聯系一個就樊麗娟的客戶，這位“姐姐”四十二歲，老公剛死，兒子上大學，一個人在家里管理一個偌大的家紡公司，在去李家村以前，我和她已經談好了一筆價格不菲的保單，就等她交錢簽字了。

樊麗娟接到我的電話，支支吾吾了很久，我一聽就不對勁了，原來她接到我的電話特別熱情，一直邀請我去她家里詳談，現在這是怎么了？

我問，要不我下午去她家詳談？

“小秦啊，那保險真挺好的，你上次一跟我介紹，我就想買了，可后來我聯系不上你，我就了你們公司的小尹手上買了。都是你們一個公司的嘛?！?

我一聽明白了，我這是被截胡了。這種事兒雖然很少，但也有發生的。跑保險的基本工資低，都是靠業務提成混飯吃的，大家都是同一個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很少有搶單子的事兒發生，公司也會盡量避免，以免浪費人力成本。

我問：“那個小尹？”

“尹泉呀，就是長得特別嫩……哦不是，是那個你哥們兒呀?！边@女人也不傻，聽出不對勁來，找了個借口說還有客戶在，就把電話給掛了。

媽的，沒想到這種事兒發生在了我身上。樊麗娟要給她和她兒子都買保險，兩個人加起來有五百多萬的保金，我拿提成有五萬多，就這么讓尹泉這家伙給截胡了！下次碰到這家伙，我非找他算清楚這筆賬！

下午正好沒事，刑警大隊忙得根本顧不上我。我被辭退以后，再也沒有任何人聯系我了，忽然清閑下來，弄得我心里感覺很怪。要不然我還發現不了，原來我是個這么熱愛工作的好青年。

下午路上人不多，我晃蕩到公司，前臺小美看見我和我打招呼：“小秦哥，今天怎么來上班了？”

我正要回答，眼角的余光就看見一個人影從里面閃過，這人不是別人，鬼頭鬼腦的，正是尹泉。尹泉看見我就躲，要不是我眼尖都差點讓他躲過去了，我叫了一聲別跑，這小子扭頭就溜，我沖上去抓住他的后衣領，他大叫饒命，躺在地上蹬腳打滾。

他這一鬧，大家都看了過來，動靜就大了。

大家都圍過來，對著我倆指指點點，尹泉在地上滾得一臉的泥，看著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欺負他呢。

“你給我起來！再不起來我他媽的揍你了！”我抓起地上的掃把，威脅他立刻起來，媽的，我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倒是先和我玩陰的。

“秦哥，是樊姐非要找我買的啊，不是我故意要搶你的單子的，我真不知道那單子是你的。我知道你這幾個月的工資不多，你心里有氣，可真不怪我啊，你不能撒到我的頭上啊，你要多跑單子才行。”

我被他氣笑了，不是他搶我膽子的，樊麗娟怎么會知道他是我的“哥們兒”？我指著他問：“你不站起來是吧？那別怪我啊?！?

我掄起掃把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通猛抽，對大家說：“別光顧著看，幫老子拍點兒視頻傳到網上。老子跟了兩個月的單子，這口老肥肉眼看就吃到嘴里了，就去了一趟外地，讓你丫的一口連著骨頭給我吞了。”

起哄架秧子的事兒從來不缺人干，小美就扯著嗓子喊：“來來，大家快點兒拍視頻。”

尹泉捂著屁股蹦起來：“有話好好說，別動粗?！?

我也不想繼續丟人現眼，對著他的屁股瞪了一腳：“給我進會議室，咱倆把事兒算清楚！”

尹泉憋著嘴裝委屈，我懶得多看一眼，那掃把指著他，他只好乖乖進了會議室。

我關上門，尹泉以為我要揍他，貼上來討好我道：“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把錢分點兒給你?！?

“我不要錢?！?

“啊，你不會是要打死我吧?！?

我以前還沒看出來，這小子這么娘。他這種小鮮肉，這種性格最會討好老娘們兒了，就算不搶我的單子，以后也是前途無量的。

但是我得給他一個教訓，省的以后有麻煩。我知道他不怕我打他，他怕的是邢少鋒，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搭上邢少鋒這根高枝的，但偏偏就是讓我給攀上了。

我上下打量著尹泉，讓他坐，尹泉哪兒敢坐啊。

“顧云的單子你賠的怎么樣了？”

“哥，那個單子不該我們陪啊?！?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說說你是人么？人家是警察，為人民犧牲的，你丫的一個月掙了多少錢，你從他這筆單子里吃了多少回扣，別的不說，你他媽的把回扣吐給別人可以吧?！?

“哥，我……我……”他捂著臉支支吾吾的，見我又要抬手打，忙說，吐，都吐了。

“哥，你這是怎么了忽然？咱們是干保險的，保險不是慈善啊，總有人保，有人不保，那總不能不保的都吐了吧?！?

我抬起手來。

他忙頭點得像是雞琢米一樣：“吐，我都吐了?！?

嘴上這樣說，但是他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惡毒的光，這小子兩面派，心里可陰毒著呢，表面上跟我稱兄道弟的，背地里不還是搶我的單子么？

周誠應該知道這人和我是同事的，出于安全考慮，周誠照理來說不應該找他買保險的。我最生氣的也是這個，媽的，要買保險干嘛不找我，我這個月的業績還在發愁呢。

我道：“我有個兄弟在你手上也買了保險，他付錢了沒有？”

“誰，哥，你兄弟還活著吧？”

我抬起腳來要蹬他，他自己給了自己兩個巴掌：“你瞧我不會說話，哥，你的兄弟是誰？我幫你看看，不對啊，你兄弟的單子為什么找我不找你？你和這兄弟的關系……”

“媽的要你管？！”聽他這么說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站起來拍了拍衣服，“叫周誠，他付錢了沒有？”

“周隊長啊，他是你兄弟？哥，我說你可真是了不起，身邊貴人就是多啊。你還認識什么牛逼的人物不？”被我瞪了一眼，他也感覺到無趣了，就縮著脖子說，“已經交錢了，但是他沒那么多錢，所以后來只買了一個八十萬的保單，我真沒掙到多少。哥，你不會還要我吐出來吧。”

和我料想得差不多，周誠根本沒那么多錢，八十萬的保單恐怕就要用掉他這么多年的全部積蓄了。這家伙不收禮不受賄，當警察就是憑著一腔熱血，就算是查黃查賭，收上來的錢也都按規矩上繳了，要不然就是申請下來給兄弟們發福利了。

我真他娘的想不清楚，他到底為什么要加入長生會！就因為齊寰宇死了么？！

見我的臉色不好，尹泉很“乖巧”地沒問我，直接轉身去辦公桌上把周誠的合同給我拿了出來，遞給我。

“哥，這就是你兄弟的保單，其實這個事兒我一直沒和你說是我不對，不過……是周隊長在買保險的時候和我交代的，說能保密最好對你保密?！?

他買的就是最簡單的人身意外險，我看保的范圍還是很大的，也包括事故身亡。

可周誠加入長生會是為了復活齊寰宇去的，他能有什么生命危險？最大的生命危險就是讓警察抓到了以后槍斃，這可不在陪保的范圍內。

我一頁一頁往后看，有不少是增補的條款，一看就是周誠問過專業人士的結果。媽的，看到這兒我就更來氣了，我他媽的不算是專業人士么？難不成我的業績太差了，被這小子嫌棄了。

然后我翻到了最后一頁，看見了最后一頁的受益人名字，我直接驚呆了，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