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雄順著蘇珊的視線看了過去。
他看到了本應在地面上操控室里的程菲，此刻出現在了挖掘機的另一邊。
她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柯明雄不知道，如果沒有蘇珊提醒，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看到。
他穩了穩心神，他與蘇珊說道，“這位一動不動的女士，她的名字叫程菲。”
“哇！哥哥，這就是你提過的程菲小姐嘛！”蘇珊小朋友好像絲毫沒有恐懼的心思。
她蹦蹦跳跳到了程菲的身邊，她看著微微發光的程菲說道，“程菲小姐好厲害，竟然在發光誒。”
她扭過頭看向柯明雄，她說道，“哥哥，是不是只要有程菲小姐在的話，我們哪怕沒有手電筒，也能夠將這里徹底照亮呢？”
柯明雄聽到了蘇珊的話，腦海中浮現出了漆黑之中，程菲宛若佇立在無邊暗海旁的燈塔，她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默默無言，照亮一切。
若是這樣的話……
柯明雄想道，“那她是不是就代表著希望呢？”
蘇珊這邊圍繞著程菲蹦蹦跳跳，那邊掛在柯明雄手腕之下的錄音筆說道，“我我我我，我也是程菲呢！”
蘇珊聽到了錄音筆的聲音，她停下腳步，她歪著頭疑惑道，“難道程菲小姐有兩個嗎？錄音筆小姐，你真的也是程菲小姐嗎？”
錄音筆里的存在仿佛挺直了胸膛，它說道，“當然！我當然是程菲了。”
蘇珊望向了柯明雄，她用詢問的語氣問道，“哥哥，是這樣嗎？”
柯明雄搖了搖頭，他說道，“哥哥也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錄音筆傳出委屈的聲音，“我的眼……”
柯明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也不在乎。你能陪我聊天，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呀。至于你是不是程菲……”
柯明雄問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錄音筆的存在說道，“可能對于你們來說不重要吧，對于我來說，還挺重要的。”
“因為……”揚聲器震動道，“這指向了一個問題——我是什么？”
“我覺得我是程菲，可是，如果我不是呢？”
錄音筆的聲音很是沮喪，它說道，“那意味著我什么都不是了呢？”
蘇珊聽到了錄音筆的話，她說道，“哥哥，錄音筆小姐好像很悲傷呢。”
柯明雄同樣感受到了這種感覺，他安慰道，“你不必必須成為誰，才能夠確定你是誰。你就是你自己。”
“現在的你，正在與我和蘇珊在說話，你就是你，難道不是嗎？”
“我……就是我？”錄音筆里的聲音喃喃自語。
“對呀！”蘇珊說道，“蘇珊也曾經疑惑蘇珊到底是什么呢，不過蘇珊現在想明白了，蘇珊就是蘇珊。”
“哪怕那邊還有很多蘇珊，可是這個蘇珊正是因為知道自己是蘇珊，所以才是蘇珊。”
錄音筆里的存在聽到這里，仿佛恍然大悟了。
它說道，“說的沒錯呀，盡管外頭有一個程菲，可是我也還是程菲呀。”
“哈哈哈！我的眼，我還是程菲！還是程菲呢！”
柯明雄聽著錄音筆略微有些癲狂的聲音，他稍微有一些擔心起了錄音筆的精神狀態。
想來在一個無限黑暗的小盒子里，終歸不會好受的吧。
柯明雄說道，“你認為自己是什么都好。”
“嗯！”錄音筆里的聲音也難得的陽光積極了起來。
錄音筆仿佛想起來了什么，它說道，“我的眼，我們在海灘的時候，你和我提起過蘇珊，我有說過我要送蘇珊一些禮物對嗎？”
柯明雄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這樣說過。”
“嗯……”錄音筆里的存在仿佛在思考，它好像把自己的思考過程都說了出來。
它說道，“禮物的話，一定是要很珍惜的東西。我有什么珍惜的東西呢？我珍藏的我的眼的錄音？可是這又該如何給蘇珊呢？”
“有形有質的東西，對于我來說很珍貴的東西，好像……”
“只有太陽能電池板了呢。”
錄音筆說到這里，它的揚聲器發出聲音道，“我的眼，能麻煩你幫我把我的太陽能板送給蘇珊嗎？”
柯明雄說道，“太陽能板沒有在挖掘機里，在中巴車里呢。”
錄音筆當機立斷道，“那就等我能到了上面，我的眼你再幫我送給蘇珊吧。”
蘇珊聽到了錄音筆的所有話，她心中頗為感動。
她脆生生的聲音，宛若天籟一般，她說道，“謝謝錄音筆小姐。”
“錄音筆小姐有禮物要送給蘇珊的話，蘇珊也要送禮物給錄音筆小姐！”
“可是，蘇珊有什么呢？”
蘇珊原地轉圈，左看看右看看，她努力看了半天。
她看到了她牽著書簽舌的大部頭說明書，她喃喃自語道，“錄音筆小姐好像不能看書呢，而且這本書蘇珊還要看懂看透，好幫助哥哥呢。不過，倒是蘇珊倒是可以讀給錄音筆小姐聽。”
蘇珊低下頭，看到了自己轉圈時候蕩起的裙擺。
她說道，“裙裙的話……錄音筆小姐好像也不太好穿呢。不過……如果以后有時間的話，蘇珊倒是可以給錄音筆小姐做一些合適的小衣服呢。”
蘇珊最后摸向了自己頭頂的頭盔。
她雙手捧著大大的頭盔，她稍微有些猶豫。
她最終還是咬咬牙，決定將這頂頭盔送給錄音筆小姐。
她說道，“錄音筆小姐，我這里有一頂頭盔送給你好了。”
錄音筆聽到了蘇珊的話，它沉默了一會，好像是在找自己的頭腦。
過了半晌，錄音筆里的存在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我的眼，我現在有腦袋嗎？”
“我我我我……怎么感覺不到我有腦袋呢？”
“可是……人應該有腦袋吧！”
蘇珊認真的看著錄音筆方方正正的外觀，她說道，“錄音筆小姐確實沒有腦袋呢，不過錄音筆小姐可可愛愛的呢。”
錄音筆里的存在有些沮喪的說道，“我沒有腦袋的話，我要頭盔干什么呢？”
柯明雄此時插嘴道，“蘇珊要了太陽能電池板也沒有用呢。”
“是哦。”錄音筆這才后知后覺，它的喇叭振動道，“好像對于我來說很珍貴的事物，可能對于別人來說，并不在乎呢……”
蘇珊說道，“錄音筆小姐不要不開心，蘇珊的這頂頭盔，不僅僅是頭盔哦……它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