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夜晚。

養心殿。

朱權坐在桌前，神情疲憊的看著桌上堆放著的大堆奏折。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這幾個月各地天災人禍頻發，似乎有末日將臨的景象，這讓他有些茫然和焦慮。

他捏了捏眉心，頗有些力不從心之感，隨著他的年紀越來越大，他應付起政事來漸感吃力。

一個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或許，是時候挑選一位儲君了。

一旁的戴安見狀，連忙來到了他的身后，嫻熟的幫他按揉起太陽穴來。

戴安的手法極佳，立刻便讓他的疲憊和不適減輕了許多，他長舒了口氣：

“你怎會在此？賈玥呢？”

“賈公子今日查完了，回去陪他姐姐了。”

“三日已過，還有兩日。他查得如何了？”

“這……”戴安頓時猶豫了起來，“老奴不知。”

“你不知？”朱權立刻睜開了眼，“朕不是讓你盯著他么？”

戴安連忙解釋：“陛下有所不知，賈公子那日問過那宮女慧娟之后，便說已是有了眉目。可這幾日，他除了去問詢了幾人，便無其他了。”

“哦？他去見了誰？”

戴安想了想：“司禮監王越，尚膳司韻蝶，內官監李通，司設監的陸敏，尚寶監吳田……”

他一口氣報出了十多個名字。

“什么！再說一遍！”朱權一愣，下意識的支起了身子。

戴安連阿再次將名單報了一遍。

朱權的目光中放射出了駭人的光芒，他一拍桌子，冷然道：“喚劉安來見朕。”

他的態度讓戴安心頭一跳，連忙將他的旨意通傳了下去。

不多時，劉安來到了殿中，行禮之后，朱權立刻詢問：“事情辦得如何了？”

“回陛下，微臣已查明，收買高老六之人名喚蔡寬。”劉安連忙答道。

他的手里掌握著高老六的軟肋，自然可以輕而易舉的從他嘴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

“蔡寬是何人？”朱權追問。

“此人原系江南人士，去歲來京城投奔叔父。其叔父……”劉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叔父在忠順王府當差。”

朱權聞言沒有說話，但目光中卻是放射出了無比陰冷的光芒：“好個忠順王，不愧是朕的好哥哥。”

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所幸這樣的狀態并沒有持續太久，他看向了戴安：

“將名單給他。”

戴安應了一聲，連忙將寫好的名單交給劉安。

劉安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朱權。

朱權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寒芒：“將名單之人一并入獄，明日朕便要知曉他們到底在宮中搞了些什么勾當！”

劉安心頭一凜，立刻應了下來，他聽出了朱權話語中的殺氣，一刻也不敢耽誤，連忙抓人去了。

戴安眼觀鼻鼻觀心，仿若泥人。但心里卻是充滿了疑惑，為什么朱權在聽到了賈玥問詢的這些人之后，立刻就變得如此憤怒？這名單，到底有何奇特之處？

當然，他知道這個問題除非去問賈玥，否則他一定不會得到答案的，朱權可不會這么好心的為他解釋原因。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卻聽朱權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吃了一驚，連忙給他按胸拍背。

“噗！”朱權吐了一口，這才止住了咳嗽。

他看去，只見他吐出來的，竟是一口殷紅的鮮血。

……

尚服局，慧娟房。

“這幾日那賈玥可還尋過你？”一名清秀的太監向慧娟問道。

他便是王越，也是慧娟的對食對象。所謂對食，指的是深宮之中的虛假伴侶。

深宮之中孤苦難耐，很多宮女都會和太監會相互結伴，搭伙共食。這種關系便被稱為對食。

慧娟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沒。”

在見到了賈玥這種真正帥氣爺兒們后，她便開始嫌棄王越這太監了。

“聽說這幾日他問詢了不少人。”王越沉吟了一會，試探著問道，“你未曾走漏了什么風聲吧？”

這幾天，淑妃暗中的親信都被賈玥問詢了一遍，這讓他隱隱感覺到了不安。

“你少胡說八道！我何曾透露什么風聲！”慧娟怒道。

這幾天以來，經常有人問她，是不是她和賈玥說了什么，這讓她又氣又惱。

“別惱，我也只是隨口說說，并非怪你。”王越連忙嬉笑。

“那賈玥就算跪下來求我，我連瞧都不瞧他一眼，你卻說我走漏風聲，當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慧娟豎著眼，叉著腰，尖聲罵道。

“姑奶奶，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求你大人大量，饒我一回吧。”王越連忙討饒。

看著他如此卑賤的模樣，慧娟的眼前不知為何竟是又出現了賈玥的身姿，他的挺拔不阿，和王越的卑躬屈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她愈發的討厭王越，也更加的想要得到賈玥。

“想我饒你一回，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須得應我一事。”她轉了轉眼珠。

“莫說是一事，就是百事，千事我也應你。”王越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我可不要什么百事千事。”慧娟的目光中浮現起了一絲媚意，“我只要，賈玥。”

“啊？”王越一愣。

“他此前數次出言辱沒我，我哪里能放過他！”慧娟做出了咬牙切齒的模樣，“我要親手將他抽骨扒皮，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快別惱，為這等人氣壞了身子不值，你且安心便是，總有一日，我要他……”

王越還想在她面前擺擺樣子，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一股大力撞開，一隊錦衣衛沖了進來。

“你們……”

他瞪大了眼睛，還想說什么，卻被踹翻在地。一名錦衣衛不由分說的拽住了他的頭發將他向外拖去：

“有話入了詔獄再說！”

王越又驚又怒的看向了慧娟：“賤人，你出賣我！”

慧娟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倒在地，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這該死的……”王越還待再罵，卻是被一刀鞘砸在了嘴巴上，頓時鮮血長流，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看著他如此凄厲的模樣，慧娟微微顫抖了起來，她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不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