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賈珍房。

砰！

賈珍重重的將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嚇得他身旁的小妾大氣都不敢喘。

“滾！”看著她臉上那厚厚的脂粉，賈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小妾臉色劇變，卻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抹著淚兒匆忙離去。

“畜生該死！”

看著她的背影，他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畜生罵的自然是賈玥，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此時的他懷里抱著的就是秦可卿，又怎會是這種庸脂俗粉！

他越想越氣，只覺心中郁憤難當，當即抄起了桌上的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大口。

酒水落入腹中，點燃了他的胃，也點燃了他的怒火，他在房中踱了幾步，忽然叫來了心腹小廝壽兒。

他在房中拿了幾件值錢的器物，然后丟給了壽兒：“去，將這些藏他屋里?！?

“??？”獸兒一愣，滿臉茫然，他聽不懂這沒頭沒腦的話。

“蠢物！明兒尋了時機，將這器物放那野雜種的屋里！”賈珍罵道。

聽他提“野雜種”，壽兒恍然大悟：

“老爺，我懂了。明兒一早，我趁那賈玥去給老太太問安之時，將這些放他屋里。”

“你可要藏好了，莫要讓他察覺！”賈珍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冷芒。

他的計劃很簡單，將這些東西放到賈玥的房里，借此污蔑他偷竊，然后將他毒打一頓趕出賈府。

只要他出了府，就沒人能護著他了，到時候還不是任由他搓扁捏圓？是打是殺，也不過他一句話的事兒。

“老爺安心，小的若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哪里還有臉面伺候老爺？”壽兒滿口答應。

“去。”賈珍揮了揮手，“將佩鳳、偕鴦喚來。”

佩鳳偕鴦都是他的小妾，他得不到秦可卿，也只能暫時用她們作為代替。

“是。”壽兒應了一聲，就要離去。

“慢著?！辟Z珍心頭忽然一動，連忙叫住了他。

他又在原地踱了幾步，這才開口：“你先去那野雜種房里尋珍珠，就說尤氏請她來?！?

日間他見到了襲人，覺得她姿色上佳，當時就上了心，此時寂寞難耐便動了心思，打算假借尤氏之名將她請來，只要她來了，接下來的事情可就由不得她了。而且他還能用她來羞辱賈玥，這一舉多得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是老爺，我這便去?！眽蹆簯艘宦?，連忙出門去了。

賈珍在房里一邊喝酒，一邊等待，想及襲人的相貌和身段，心頭不覺愈發的火熱了。

片刻之后，壽兒回來，但卻是獨自一人。

“人呢？”他怒道。

“回老爺的話，那賈玥說，珍珠身上不好無法前來，改日向奶奶賠罪。”壽兒連忙道。

“野雜種！”賈珍恨恨的一拍桌子，幾乎快要咬碎一嘴牙。

“他還說……”壽兒忽然有些猶豫。

“他還說什么！”賈珍喝道。

“他還讓老爺早些歇著，夢里什么都有。”

“混賬！”賈珍勃然大怒，“不讓他生不如死，我誓不為人！”

……

與此同時，賈玥房。

“大爺，我當真不去么？”襲人有些不安的向賈玥問道。

送走秦可卿沒多久，壽兒便來傳話，賈玥毫不猶豫的回絕了。

“自然不用，可卿說過，尤氏睡得早，此時怕是早已睡熟了?！辟Z玥搖頭，“若此事為真，日后尤氏怪罪，我替你擔著?！?

“大爺，我并非怕珍大奶奶怪罪，我只是……”襲人連忙解釋，但說到后面又止住。

“你只是怕我惡了賈珍，對么？”賈玥輕笑。

“嗯。”襲人輕輕點頭，“他可是東府之主?！?

賈玥搖頭：“那又如何？我又不在東府住，更不是賈家人，他可管不著我?！?

“可他若有心生事……”襲人秀眉微蹙，滿臉的擔憂，她怕賈珍挑事對付他。

“這等人你若讓著他，他便會越發猖狂，欺你越狠?！?

襲人看著他，忽然落下淚來：“大爺，都是我不好?！?

她以為是她的原因，才讓賈珍和他交惡的。

賈玥伸手擦去了她的淚珠：“別傻了，你又沒做錯什么，與你無干。”

“可……”襲人還想要說什么，卻被賈玥打斷：

“你要記得，你是我的房里人，你有什么事兒，我豈能置身事外？不管是誰，只要對你心懷不軌，便是與我為敵。我寧與他拼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也不想躲在你身后，用你的受盡屈辱換來我的平安無恙?！?

這一番話，直接說的襲人潸然淚下，這一刻，她感動的無以復加，甚至升起了一種可以為他而死的感覺。

丫鬟只是下人，在主子眼里與家畜無異，可任意凌辱打罵，整個賈府哪怕是對丫鬟最好的賈寶玉，也只不過是喜愛與年輕姑娘廝混而已。而賈玥是真正的疼愛她，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尊重和愛護。

他會主動幫她分擔勞作，他會主動招呼她一起坐下吃飯，他會詢問她的感受，會尊重她的意見。

他真正的把她當人，甚至是，當成家人。

“可你若是打不過他呢？”她抽泣著問道。

賈玥微微一笑：“那我們便死在一處，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倒也是一樁美事。”

“大爺！”襲人聞言更是淚如雨下，她向他跪倒在地，“襲人生愿做大爺的人，死愿做大爺的鬼，無論碧落黃泉，生死相隨?！?

賈玥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傻丫頭，說什么做人做鬼的，你呀，一輩子好好的做我的房里人就是?！?

襲人向他重重點頭：“襲人一輩子追隨大爺。”

她看了看窗外，轉身向里屋走去：“天晚了，大爺該歇了，我為大爺暖床。”

她鉆進了被窩，快速將被窩焐熱了，不過并沒有離去。

賈玥見狀微微一笑，也躺到了床上，熟練的將她樓到了懷里。

襲人嬌軀微顫，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往他的懷里鉆了鉆。

賈玥摟緊了她。

片刻之后，她低聲問道：“大爺可是覺著我不知羞？”

賈玥搖頭：“不，我只覺得你貼心。”

襲人閉上了眼睛，低喃道：“只要大爺不趕我走，我愿意一輩子躺在大爺的懷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