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縣衙之后，王家衛朝著家里走去，腦海中還不斷盤算著接下來的方法。

“原來新來的縣令喜歡雛兒。”

他口中念叨著，忽然間想起了什么，對著身旁的下人吩咐道：

“對了，顧家的高利貸，什么時候到期？”

“好像還有半個多月。”下人回道。

“告訴張伍，讓人催促快點，顧家那兩姐妹還蠻有姿色的，若是還不了的話，可以上點手段嘛。”

王家衛嘴角泛起一抹壞笑。

張伍，錢塘縣有名的惡霸，一直以來在錢塘縣收取保護費，還朝外借高利貸，顧家的高利貸便是借張伍的。

“是。”

下人準備離去時，卻又被王家衛攔住，道：

“對了，順便告訴張伍，新來的縣令喜歡雛兒。”

下人離去之后。

王家衛內心得意到了極點，自語道：“顧家啊顧家，誰讓你跟我搶綢緞生意呢。

還到賀扒皮那里告我，害我白白花了一百兩銀子。

那可就別怪我拿你女兒開刀了！”

王家衛的目光變的狠辣起來。

……

聽雨樓的二層。

天香低著頭，坐在柔軟而又舒適的床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掰著手指頭，她雖是青窯培養出來的窯妹，但是的確還未經人事。

所以，她此刻有那么一點害怕。

沈多金來到了二樓的房間內，天香直接站了起來，嬌滴滴的叫了一聲：“縣令大人。”

“嗯。”

他點點頭，隨后打量著天香，的確還蠻好看，身材也不錯，但是其身上的胭脂氣息太過濃郁，他不是很喜歡。

“今年多大了？”

他坐在房間內的椅子上，詢問著天香。

“回大人，天香年芳十九。”

天香站立著回道，沈多金沒讓她坐，她不敢坐，而且她目光也不敢直視著沈多金，估計是出于對于當官的敬畏。

年芳十九，比他還大一歲。

“做這行多久了？”

沈多金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淺的品嘗了幾口，不過又覺得房間內的胭脂味太濃郁，他特意打開了窗，讓新鮮空氣流進來。

“回大人，大概快三年了，不過小女一直是賣藝不賣身的，所以還是完璧之身。”

天香擔心沈多金因為此事而嫌棄她，所以特意強調著。

沈多金聽出天香的話外之音，不過他不喜歡這種胭脂氣息很重的女子。

“你來伺候我，李丞給你多少錢？”

“回大人，沒有，縣丞大人不會給小女錢。”天香回道。

沈多金皺眉，不給錢？陪人睡覺還不要錢？他才不相信。

“既然來伺候我不會有錢拿，你為什么還會來伺候我？”

“因為，李丞大人說，只要我來伺候大人，把大人伺候高興了，大人就能免去我賣給青窯的賣身契。”

天香偷偷的掃了一眼沈多金，發現沈多金和她年紀相仿，不由得對其輕視了幾分。

不過沈多金的警惕，卻是令她感到害怕，那幫男子見到她都會走不動路，這沈多金非但沒有第一時間碰她，還詢問著她的來歷。

賣身契……原來是這樣。

沈多金對錢塘縣的腐敗環境，內心多了幾分沉重。

“行了，賣身契我給你免了，你去一樓睡吧。”

他實在是對這種胭脂味濃郁的女子，提不起興趣。

不過天香卻噗通一聲跪在了沈多金面前，一臉驚恐的說道：

“大人，今晚您還是讓我伺候你睡吧，李丞大人說如果今晚不能伺候大人，明天就讓我去陪那些當差的，一天陪十個。

求大人可憐可憐小女吧。”

天香眼中滿是祈求，淚珠兒一顆顆從眼角流了下來，不停的在給沈多金磕著頭。

沈多金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想要將其捏個粉碎，但是奈何他力氣不夠，茶杯照樣完好無損。

“行了，你之前你是賣藝的，你都會什么技藝？”

天香咬著嘴唇，道：

“小女會彈琵琶，吟唱。”

“那今晚暫時先留在這里吧，對了，我睡床上，你睡地下。”

沈多金皺著眉頭，瞅了一眼打開的窗戶，暗道：看來今晚不能關窗戶睡覺了。

聽到“暫時”這個字眼，天香內心一陣失望，同時對自己未來的命運，也感到十分的無助，不過對沈多金的為人，倒是欽佩了幾分。

“謝大人今晚能收留小女。”

天香對沈多金幫她暫時解了圍，心存感激。

一個窯妹和一個縣令共處一晚，這件事情無論傳到誰耳朵里，都會認為兩人已經睡過。

不過這已經夠了，李丞暫時應該不會再為難她了。

……

天色一早。

沈多金剛睜開眼睛，準備起身時，便發現天香在旁邊已經拿好衣服，等著他伸胳膊。

“大人。”

天香嬌滴滴的叫了一聲。

沈多金內心暗道：倒是挺會伺候人。

穿好衣服之后，他踏出房門，便看見有下人早早的在等著他了。

“大人，縣丞大人請大人過去用餐。”

“走吧。”

沈多金對這套不成文的潛規則，雖然很鄙夷，但并不排斥。

因為他舅舅在他上任前就對他苦口婆心的說過：在官場里面做事，要懂得這個關系，要抓緊融入到這個關系里面來。

他之前對此還嗤之以鼻，不過現在想想，他想要做成任何事，都得需要縣衙里的人為他做事，而錢塘縣腐敗環境，不是他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需要潛移默化。

來到大廳內。

便看見李丞那肥胖的身軀，身后還跟著三名中年男子，各個手中都提著禮。

“吾等拜見縣令大人。”

“起來吧，諸位沒想到來這么早，吃過飯沒有啊？一起用餐吧。”

沈多金知道這些人就是毒害錢塘縣的人，而且估計是李丞的親信，不過暫時他還得用這些人給他辦事，所以不能撕破臉。

李丞見狀，對三人揮揮手，三人站了起來，他又將沈多金安排到了主位。

沈多金看著滿桌的大魚大肉，紅燒獅子頭，豬蹄，羊羔，各種民間美食，足足擺滿了一大桌。

看來縣衙的財政上有很大問題啊。

“哎呀，就是簡單吃個早飯，怎么還安排的這么豐盛。”

他稍微客氣一番。

李丞接話道：“哪里哪里，這可都是他們三個一起湊的錢，孝敬大人的。”

“哦？”

沈多金這才將目光落在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

李丞見狀，順著沈多金的目光，連忙介紹道：

“大人，此人是咱錢塘縣綢緞莊的王家衛老板。”

王家衛一身價值不菲的衣服，然后取出來端著一個大盒子，彎著腰，雙手遞給沈多金，道：

“大人，此物乃是上好的蠶絲衣，即可遮衣又能透涼，這不夏天快到了，是小人孝敬大人的。”

沈多金打開盒子，發現一件薄如蟬翼的衣服，根據他在這個時代的經驗，此物覺得價值不菲。

“王老板，此物可值不少銀子吧？”

“哪里，也沒多少錢，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王家衛對沈多金陪著笑。

“既然這樣，本官自然不能辜負了王老板的一番美意嘛，放那邊吧。”

沈多金淡淡道。

見沈多金收下了，王家衛內心簡直美滋滋，既然收了禮，那他可就是縣令大人的“自己人”了。

“多謝大人。”

王家衛退下后，趙二狗也湊上前來，拿著一個小盒子。

李丞趁機介紹。

“大人，此人乃是咱們縣有名的趙記漁行老板，趙二狗。”

趙二狗也彎起腰，將小盒子打開，遞給沈多金，道：

“大人，此物乃是小人打漁所的，而且到了晚上此物還發光發亮，叫夜什么來者……嘶……”

“夜明珠。”

沈多金看出趙二狗的心思，回道。

趙二狗見狀，連忙道：“沒錯，就是夜明珠，大人果然見多識廣，這夜明珠是小人孝敬大人的。”

“放那邊吧。”

沈多金淡淡道。

趙二狗退下后，李丞又介紹：

“大人，此人名叫張伍，是咱們縣安保隊的，經營著賭場，高利貸。

而且只要是百姓誰家缺錢了，張伍都會非常熱心的把錢借給人家，是咱們縣有名的熱心腸。”

這話說的，沈多金聽罷都想笑。

熱心腸，哈哈哈……

張伍取出來一個小盒子，大開小盒子，里面裝著五百兩銀票。

“大人，小人也不知道準備什么，只有這銀票，拿來孝敬大人了。”

好家伙，都明目張膽的送錢了。

沈多金想起整個縣衙就五兩銀子，而這些人一次送禮就是五百兩，看來這里面貓膩很大啊。

“張伍是吧，咱們縣的熱心腸，放那邊吧。”

送完禮，那三人便對著沈多金道：

“大人，吾等告退。”

“不坐下來一起吃點飯嗎？”

沈多金客氣道。

“不了不了，小人還有要事在身。”

這三人送禮送慣了，他們與縣令關系還不太熟悉，如果坐在一起吃飯，會十分冒昧。

“哦，慢走啊。”

待三人走后，沈多金對著李丞道：“李大人，請……”

李丞坐下來笑道：

“大人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