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頭壓的很低，心里卻是憋屈至極。

他倆伙同外人，泄露了關押李星云地牢的位置，這的確不假。

可這所有的賬，都得歸咎在姬如雪身上。

傳聞那火靈芝可解百毒，即便被人服用，其體內精血卻依舊含有不俗藥效。

可自渝州之戰后，火靈芝便消失不見，兩人一度以為是姬如雪盜走。

為了解玄冥血丹之毒，他們二人已別無選擇，只能賭上一把。

于是瞞著鬼王，與對方暗中聯系，甚至不惜將李星云的關押之地，作為換取服用者精血的條件。

可事后才得知，姬如雪居然欺騙了他們，原來就連她也不知火靈芝下落。

到頭來，卻是被人將計就計，這下好了，不但不能化解玄冥血丹之毒，還多了個把柄被人攥在手中。

如今，鬼王又得到了呂唯相助，那他們二人便顯得毫無用處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不禁在兩人心頭滋生。

形勢所迫，在呂唯面前，他們也只能卑躬屈膝，正盤算著今后出路，可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

“大哥，你說，他怎么知道咱倆的事情？”

待呂唯走遠后，白無常心中疑惑，這才小聲問起。

“小妹，你不覺得，一直以來，都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我倆么？”黑無常臉色十分難看。

“你是說……”

白無常微微顫抖，身體不自覺地向著靠近。

“那日在渝州，我兄妹二人明明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可為何最后卻又雙雙活了過來？”

見自己的小妹欲言又止，黑無常嘆息著搖了搖頭。

“我原以為是那李星云學藝不精，讓我倆僥幸存活，可現在仔細一想，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大哥，照你這么說……”

“小妹，你還記得，是誰引我們去見鬼王的嗎？”

“不良帥，是他！”

白無常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愕。

“不錯，自從我們遇上李星云之后，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被刻意安排好了似的……而且至始至終，我也猜不透這背后的謀劃者，究竟能從我二人身上得到什么好處。”

“大哥，這，這……”

白無常抓緊黑無常的衣角，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難道我兄妹二人就要被人牽著鼻子走嗎？”

與白無常的擔憂相比，黑無常的目光卻是逐漸堅定了起來。

“小妹不必過分擔心，他不良帥再厲害，也是人。他想讓我們無常做棋子，哪有那么容易？”

“大哥，你有辦法了？”

黑無常微微頷首，沉聲道：“只要咱們學會了九幽玄天神功，就不需再看人臉色了……”

正當兩人竊竊私語之時，住所的房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鬼王大踏步走出，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

黑白無常見狀，身子一顫，趕忙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你們兩個在這嘀咕些什么？”

鬼王目光一掃而過，冷哼一聲。

黑無常強裝鎮定，上前一步說道：“師父，我兄妹二人正在商討如何為您效力呢……”

“少在這里巧言令色，走！跟我回玄冥總舵。”

鬼王不耐煩地揮揮手，目光轉向身后的呂唯，示意他一同前往。

“玄冥總舵？”

黑白無常兩人相視一眼，嘴角緩緩一勾。

……

李星云被救的消息迅速傳播，不多時，便已然傳遍了整個天下。

潞州城，這座曾經歷過曠世之戰的城池，現已經重新落入了晉國的掌控。

城內大殿之中，李存勖正坐在首位上，聽著身旁鏡心魔的匯報，片刻后目光緩緩抬起，望向臺下。

十余位伶人身著華麗的戲服，并作兩排，跪伏在殿內兩側，隨著身體的微微晃動，有節奏地吹起塤來。

似是有感而發，他突然站起身，拿起一旁的臉譜面具戴在臉上，順著塤聲的節奏輕顫，竟學著戲子的模樣，哼哼呀呀地唱著戲文來。

“依殿下推斷，這朱友貞接下來會有何舉動？”

鏡心魔臉上抹著粉，彎著身子，露著一副不明不白的笑意。

“伐岐。”

話音剛落，李存勖輕輕一抬手，臺下的伶人便紛紛退去。

以至于不到片刻，偌大的大殿之內，只剩他和鏡心魔二人。

“李星云有岐王相助，朱友貞若想報仇，只有伐岐。”

“果真伐岐？汴州勢必空虛啊。”

鏡心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趔著身子湊近。

“妙呀，想那汴州一戰，通文館必然損兵折將，到時父王駕前，我正好立此奇功……”

李存勖說著說著，下意識又要唱起戲文來。

“不過殿下，我可聽說，那梁國的玄冥教好像又出了一個大天位高手，會不會有些棘手？”鏡心魔面露擔憂之色。

“一個大天位罷了，我通文館又不是沒有，再說朱友貞向來與鬼王不合，這個高手，還不一定能為他辦事。”

“殿下分析得字字在理啊。”鏡心魔趕忙附和道。

“我大哥李嗣源那邊，可有消息？”

李存勖一想到穩壓自己一頭的李嗣源，不禁眉頭一皺。

“聽說晉王以李存忠擅自行動，而將他賜死，至于殿下的大哥嘛，他已經不再是圣主了。”

“你是說，我父王收回了通文館？”

李存勖突然回過頭，有些難以置信。

“不僅如此，晉王還出動了“殤”。”

“看來我那便宜老爹已經開始動真格的了。”

唏噓一聲，李存勖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輕笑。

“那，李星云和張子凡呢？”

“李星云為了讓自己的女人復活，正和一群不良人苦尋龍泉寶藏，張子凡嘛，似乎也和這群人同路……”

鏡心魔擺著手勢，略作思索般一問。

“殿下，要不要我們……”

“用不著，就讓他們去找這所謂的龍泉寶藏吧，我們只需派人監視即可。”

李存勖搖了搖頭，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

“殿下英明，咱們只需做那在后的黃雀……”

鏡心魔還想說些恭維的話語，卻被李存勖抬手打斷。

后者突然將面具取下，慢慢地道了一句。

“鏡心魔，隨我去太原復命。”

“是，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