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鵬舉說得這些沈言深有體會，自打來了大明，他才能體會到一把真正的傳統(tǒng)節(jié)日熏陶，這在后世都是他從未經(jīng)歷過的。

沈言擺擺手，笑道：“我還有要事稟報殿下，你與張兆回家陪陪妻兒吧，今日是難得的休沐，可別浪費了。”

馮鵬舉拱手笑道：“多謝沈大人體諒，那卑職就先走了。”

沈言道：“切莫忘了今夜回來繼續(xù)守著。”

馮鵬舉打趣道：“大人放心吧，千事兒萬事兒不如公事兒，卑職心里亮堂著呢！”

“去去去！”，沈言笑罵道：“你和張兆，一個話多一個話少，真是不知道怎么說……”

待到馮鵬舉離開，沈言深深看了一眼那棵歪脖子樹，喃喃自語道：“莫非，這樹和老朱家真不對付？”

這時，一道冷冷地聲音傳來：“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那句話，足夠讓你掉腦袋？”

沈言聞聲望去，只見汪可蓉身著海棠花樣，窄袖襖裙，正俏生生地站在花園小徑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沈言。

沈言一挑眉毛，笑道：“姑娘何時學(xué)會個偷聽的毛病？這可不好。”

汪可蓉冷哼道：“沈大人未免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可蓉只是碰巧路過，便聽到你在這里自言自語，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沈言正欲開口，眼角中突然閃過一絲寒芒，隨即只聽到一道非常熟悉的，鐵器劃破空氣的聲音。

沈言猛地意識到了什么，沖上前一把抓住汪可蓉的手，將她連忙往自己身前一拉，只聽“噌”的一聲，一支閃著寒光的箭矢直直插入剛才汪可蓉所站的位置。

汪可蓉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沈言緊忙放開她，沖到那支箭之前，狠狠拔出了那支箭。

沈言心有余悸地拿著這把箭左右端詳，汪可蓉看到這番場景，哪能猜不到發(fā)生了什么，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是何人所為？”汪可蓉小心地問道。

沈言撫摸著箭身與箭頭，他太熟悉這種制式箭了，這正是明軍所用之箭！

“你究竟是誰！”沈言緊緊握住箭柄，心中疑惑萬千。

許久，沈言看向汪可蓉，說道：“你沒事吧？可有哪里傷著？”

汪可蓉?fù)u搖頭，說道：“無礙，多謝沈大人的救命之恩。”

看著汪可蓉鎮(zhèn)定地模樣，沈言心中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尋常女子這時候早就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她卻顯得格外冷靜，不愧是汪指揮使的女兒，汪王妃的妹妹，將門出身果然不一般。

沈言道：“事不宜遲，沈某這就將此事報與殿下。”

汪可蓉點點頭，她此行也正要去向汪王妃辭別，這幾日一直告假，宮中催得緊，教她趕緊回宮處理積壓的事，今日雖是端午休沐，但宮中之人，何來休息可言？

二人一路同行，許久無語。

走了好久，汪可蓉微微揚起眸子看著沈言，說道：“其實，我知道那日你并沒有對甜豆做什么。”

“哦？”，沈言看向汪可蓉，只聽汪可蓉又說道：“云兒那日也瞧見了你與甜豆在后花園中發(fā)生的一切，回去后她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你為何沒有與我說明？”

沈言道：“不做虧心事，為何要辯解？對了，甜豆現(xiàn)在如何？”

想起可憐的甜豆，汪可蓉幽幽說道：“她受了驚，那日回去后一直說胡話，現(xiàn)在好了一些，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

沈言嘆了口氣，說道：“但愿她能走出來……”

汪可蓉盯著沈言，凝視了好久，才緩緩說道：“其實，你這人，也不算太壞。”

沈言樂了，眨眨眼說道：“怎么？我不是調(diào)戲侍女，招蜂引蝶的登徒子了？”

汪可蓉臉蛋一紅，咬著嘴說道：“那日不知情，自然這么認(rèn)為，自從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后，我便覺得你也沒有那么不堪。”

汪可蓉頓了頓，又說道：“你雖然救我一命，但我還是要說，這些宮娥都是可憐人，在宮中活得都很辛苦，稍有犯錯，便被打罵，吃不飽，穿不暖。

這皇宮，就像一座大牢籠，等到人老珠黃了才放她們離開，她們唯一的希望，便只是拿著存了十幾年的一些碎銀子，找個不嫌棄她們的人家過日子，所以，你平日還是少招惹她們。”

沈言看著汪可蓉認(rèn)真的模樣，忍不住說道：“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喜歡勾搭宮娥的人？”

汪可蓉?fù)u搖頭道：“都說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只是給你提個醒。”

沈言無奈地說道：“我的姐姐誒，你都知道了還這么說，心里不還是認(rèn)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比你小！”汪可蓉?fù)P頭道。

“我的妹子誒……”

“哎呀，你還是叫我汪可蓉吧。”

“汪姑娘，首先，沈某不是這樣的人，其次，沈某也無心去做這些事。”

汪可蓉輕笑道：“行啦行啦，我知道啦，你不是這樣的人，反正，別做出出格地事就好。”

見自己好說歹說，汪可蓉還是對自己抱有懷疑，沈言好不郁悶。

這時，汪可蓉說道：“到了，郕王殿下就在這間殿內(nèi)，你快進(jìn)去吧，我還有事，就不陪你進(jìn)去了。”

沈言點點頭，汪可蓉這才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沈言向殿外的小內(nèi)侍稟報了一聲，得到許可后，這才匆匆走入殿內(nèi)。

進(jìn)殿一瞧，正好與一臉郁悶，帶著些怒氣的朱祁鈺對了個眼，只見朱祁鈺無奈地說道：“寒蟬，我是信任你才放心的把事情交給你，但你做的這叫什么事兒啊？案子沒進(jìn)展不說，我這郕王府又遇害一人，你還有什么好說？”

沈言拜倒叩首道：“殿下，此事事關(guān)下官的錯，下官惶恐不安。”

“行啦行啦。”朱祁鈺擺擺手，說道：“起來說話，此次來見我，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沈言起身，拿出那柄箭矢遞到郕王面前，說道：“殿下，下官已確信，是有人要謀害殿下，這柄箭乃是在后花園中發(fā)現(xiàn)。”

“什么？”，朱祁鈺臉色大變，拿起那柄箭矢，手上青筋緩緩暴起，沉默了許久，看向沈言，說道：“寒蟬，你可有對策？”

沈言拱手道：“殿下，下官請求這幾夜在內(nèi)殿留守，一為捉兇，二為護(hù)衛(wèi)殿下安全，但還請殿下為我保密。”

“哦？”，朱祁鈺無奈，只好搖頭說道：“也罷，這幾日你便宿在內(nèi)殿吧，我只有一個要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