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言穿整好錦衣衛(wèi)青綠色繡服，剛走出房門，邊看見馮妙蓁俏生生地坐在桌旁，桌上擺著兩碗白米粥，一碟綠油油地小菜，沈言走過去笑著說道：“馮姑娘起得這般早？”

馮妙蓁喝了一口粥，緩緩說道：“誰都像你一樣，睡到日出三竿嗎？”

沈言也坐到馮妙蓁旁邊，拿起筷子挾了幾根小菜送入口中，笑道：“傷者需要多修養(yǎng)，在下不早點好，豈不是讓姑娘費心？”

馮妙蓁嗔道：“快吃吧，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嘿嘿……”，沈言輕笑兩聲，三兩口便將那一碗粥喝凈，又挾了兩口小菜，便站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沈某就先走了，姑娘莫送。”

“不送。”馮妙蓁看都沒看沈言，繼續(xù)邊吃邊隨意地來了一句。

沈言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走到栓馬處，解下馬繩，腳踩馬鐙，翻身上馬，兩腿一夾，便朝午門趕去。

不多時的功夫，沈言便策馬來到午門外，一來就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獐頭鼠目地老宦官在朝午門外探頭探腦，看到沈言來了，便朝沈言揮揮手，喊道：“是沈公子吧？這邊，這邊。”

沈言下馬將馬栓好，走到那老宦官身前，說道：“這位公公可是王公公派來接在下嗎？”

那老宦官擺擺手，細聲細氣地說道：“誒，都是自己人，沈公子也不必見外，咱家知道你是老祖宗的外甥，沈公子就盡管隨咱家來吧。”

見他這么說，沈言禮貌性地笑了笑，便跟在那老宦官身后，朝宮中走去。

走入這紫禁城中，沈言看著周圍的紅墻黃瓦，心中無限感嘆：“想我當初也只在電視里才見過這紫禁城，沒想到如今自己竟真的走在里面，際遇多變啊……”

那老宦官看沈言好奇地在宮中到處看，笑呵呵地說道：“沈公子是第一次來皇宮吧，呵呵，咱家當初第一次來的時候，也像沈公子一樣，這兒看看，那兒看看，哪都好奇，可是這呆久了吧，倒是也就那么回事兒，呆膩了，有時候也想出宮看看，還是宮外好啊……”

沈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紫禁城建得輝煌莊重，凝聚了大明所有的能工巧匠，歷時十八年才完工，但就是這樣一座偉大地皇城，看著宏偉，可要是真的住進去，卻沒有那么舒服了。

木制的建筑結構年久失修，經(jīng)常失火不說，還會散發(fā)出一股陰冷的潮氣，久居深宮，自然是向往外面自由的空氣，也難怪明清兩朝的皇帝們都熱衷于修建園林。

“公公言重了，如今公公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夢寐以求，有多少人羨慕公公呢。”

老宦官咧嘴笑道：“咱家姓毛，喚毛貴，沈公子直接叫咱毛貴就好，呵呵。”

說罷，毛貴便對著沈言偷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二人緩緩走過斷虹橋，穿過武英門，便來到武英殿門前。

毛貴對著沈言低聲說道：“沈公子稍等片刻，咱家去去就來。”

“那就麻煩毛公公了。”沈言小聲說道。

毛貴說完便匆匆走到武英殿門前一個小內侍身邊，不知二人低聲耳語了什么，那小內侍看了沈言兩眼，便緩緩走入武英殿內。

毛貴笑瞇瞇地走回沈言身邊，說道：“沈公子就安心等著皇上召見吧。”

沈言點點頭，從腰間掏出幾兩銀子，不著痕跡地塞入毛貴袖袍中，低聲道：“沈言，多謝公公。”

毛貴見沈言如此上道，笑得更加燦爛，一對眼睛本就小，這下更是笑成了一條線，臉上的五官都湊到了一塊：“哎呦，沈公子客氣啦。”

二人推脫了一陣，便看那小內侍走出武英殿，來到二人面前，說道：“皇上宣錦衣衛(wèi)校尉沈言覲見，你就是沈言？”

沈言行了一禮，說道：“錦衣衛(wèi)校尉沈言在此。”

小內侍轉身說道：“隨我來吧。”

毛貴微微退到一邊，沖著沈言眨了眨眼，便低下頭面無表情的駐足原地。

沈言跟著小內侍走入武英殿，小內侍便行至一旁，沈言一看望去，便見一個身著黃袍，面色略黑，方面大耳，與朱祁鈺有幾分相似，想必這便是明英宗朱祁鎮(zhèn)了，在朱祁鎮(zhèn)身旁，王振躬著身子立在一旁，正打眼看著沈言，給沈言使眼色。

沈言連忙往前走了幾步，隨即拜倒在地，大聲說道：“錦衣衛(wèi)校尉沈言，參見陛下。”

沈言正巴巴地等著再叩頭，卻聽朱祁鎮(zhèn)放下批奏折的筆，輕聲說道：“沈卿家不必多禮，起來吧。”

沈言有些詫異地緩緩站起身，這明朝見皇帝不是有什么五拜三叩嗎？這就結束了？

朱祁鎮(zhèn)笑道：“早就聽王先生說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是年少有為，呵呵，你在麓川的英勇表現(xiàn)，靖遠伯都告訴我了，好！我大明若是都是像沈卿家這樣，何愁外患？”

沈言躬身沉聲說道：“臣不過是為我大明盡了些綿薄之力，為陛下掃除外患，本就是微臣之責。”

“好，好，好”，朱祁鎮(zhèn)笑容滿面地一連說了三聲好，接著又說道：“王先生一家果然是滿門忠烈。”

王振這時笑瞇瞇地說道：“為陛下效忠，為大明效忠，是老奴，是我王家的榮幸，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老奴也趨之若赴。”

“呵呵……”，朱祁鎮(zhèn)喝了口茶，淡淡一笑，王振的忠心他當然知道，朱祁鎮(zhèn)看著桌上的折子，忽然問道：“那日擄走固安郡主的黑衣人，沈卿家可看清了他的面目？”

沈言被朱祁鎮(zhèn)問得一愣，隨即說道：“當時天色太過昏暗，臣又負了傷，所以……并未看清那人長相。”

朱祁鎮(zhèn)思考了片刻，帶著怒意說道：“昨夜郕王府又發(fā)生一樁命案，我猜測，這起命案與那日擄走固安郡主的，是同一人所為……”

說罷，朱祁鎮(zhèn)頓了頓，猛拍御案怒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敢動朕的皇弟，敢如此挑釁我大明！”

沈言與王振連忙下跪叩首，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