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他們打吧，看他們到底干不干。”張聞順開口，知道得剛什么意思。

不僅他知道，王成也知道郭得剛的想法，就是想賺這一份錢，他賺不了，便讓其他人來賺，認識到了自己有點底蘊。

羊毛薅一份是一份。

王成也很希望事情變成這樣，目前他的劇場一窮二白，只能用錢來招攬人。

希望郭得剛多給他帶來人。

只是看了一會兒，他隱約瞧出郭得剛這個人的人性，怎么感覺和前世略有不同。

給人介紹待遇以及薅羊毛很正常，饒是他也會為朋友介紹，多薅點出來，這并不存在錯。

只是言行舉止里怎么有點希望自己干不下去。

可奇怪了，如果希望自己干不下去，那又怎么會主動幫忙聯系張先生和李京，十分怪異，讓他搞不懂。

但王成哪知道人性是很復雜的，郭得剛是愛相聲，聽到他要開相聲場時，陡然一些心潮彭拜，激動起來，什么都不顧了。

愿意幫忙。

但是一兩天過去，漸漸冷靜后的他，突然冒出了一個新的想法。

那就是不希望他成功。

他干八年沒干起來，如果讓他這樣一個年輕人干起來，不說羨慕嫉妒恨的程度，至少心里會各種郁悶和慪氣。

認為自己選擇燕京戶口選錯了，所以看見王成失敗的話，反而踏實許多，可以老老實實吃死工資不想別的。

現在的他已然沒了多少沖勁。

只是他也愛相聲，也希望相聲有一個地方喘息。

所以現在的他就是希望王成能好，又不希望他好的狀態。

而這就是人性，并且還是幾乎每個人都有的一面。

“喂，德亮啊，你在干嘛呢？我跟你說一件事情，就是那天跟你說的范鎮玉先生的弟子，準備開辦相聲館，你來不來，一天八十的演出費，不低了。過來就聊聊。”

郭得剛興高采烈把事情告訴徐德量，徐德量眉頭一皺，壓根不想答應。

他看重了一天八十，徐德量未必能看重，是不算少，但是他比郭得剛還不看好王成的劇場，能干起來才有鬼了。

同時為了不讓對方再打擾，直接放出話來，“現在市場就不行，我們干那么久都不成功，怎么能輕易成功，我看別人干也不可能起來的，就這樣吧，別給我打電話了，我今天要忙活一個事情。”

聲音不小，飯局當中，所有人尷尬無比。

人家要干劇場，就算不看好，他們也會說幾句祝賀的話，結果來了這么一段，提前就給降低了心情。

“這量子就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郭得剛開口，重新找號碼，“我再問問王老先生。

電話打給王聞林，王聞林接到電話和徐德量差不多的口吻。

不過比徐德量多一點話。

“現在干難啊，再說八十塊錢一天不算多，如果真想招人的話，弄到一百五十一天，我倒是考慮考慮，得剛你跟那位聊聊吧，如果同意了我一定去。”

王聞林這個人愛錢，想試探試探對方能不能給高價，但是這給郭得剛弄得一陣青一陣白。

八十塊錢就已經可以了，在他們這個行業里面，一天給五十都一堆演員搶著干，還一百五十一天，這老頭怎么不搶去。

再說真給一百五十塊錢一天，人家隨便去天津找一個老先生來都行，能看得上你。

王聞林的相聲說起來，并不好到哪去。

“看來他們都是不想來才這么說的。”慢條斯理的李京終于開口，想緩和一下氣氛，“王成你也別怪他們，干了幾年我們其實都傷透了心，估計他們實在沒干的欲望了。”

王成點點頭，內心古井無波，“我明白，現在的市場的確是難，既然這樣，如果各位過來的話，我漲到九十一天吧。”

“……”

聽到九十兩個字，郭得剛沉默不語，內心各種翻騰，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九十一天啊，他們去郊區累死累活從早演到晚都沒有九十。

而且王成還是在場館里，條件比露天好多了。

結果這樣還不去，各種無語。

是，他們估計也清楚王成這個干不長久，去幾天有什么用，可是窮怕了的郭得剛，真惦記。

要知道八年的時間，他不知道多少天沒吃飽過，甚至有那么一年，他幾乎沒賺過什么錢，正因為如此媳婦兒才離婚的。

至于給九十，實際在王成的范圍內，他知道張先生，李京都是好演員，一天給一百都干。

如果王聞林來了的話，他反而不想給那么多，既然不來，給這么多他心甘情愿。

“算了吧，我們是說相聲的，要九十塊錢一天才干，我們不就成強盜了？”

張聞順歪著肩膀喝一口啤酒，“根本不在乎錢不錢，既然王成想干，那就在他這說一段時間相聲，想看看到底能行不能行。”

李京也是如此，“我跟張先生一樣想法，演出費我們不敢想，就算拿錢也是能賺錢了再說，只要過來演出管兩頓飯就好。”

在以前也是不賺錢，郭得剛自己掏腰包管他們飯吃，所以他們只求這個。

其他的沒什么想法。

王成卻直接開口，“謝謝兩位，但是錢一定要按照原本的來，那就八十一天吧，我管兩頓飯。”

這個待遇出來，一桌子沒人說話。

瞧得出來，王成鐵了心要給，而且八十一天，還管飯，哪怕在燕京都屬于好差事。

如果不是曲藝，是一般活，招工廣告貼出來絕對一撥人搶著干。

“算了，別談這個，還是多聊聊劇場的事情吧。”郭得剛開口想把話題轉走，這一個轉走就間接將價格確定下來。

不是他郭得剛多貪圖那錢，多厚臉皮，而是實在沒錢，窮怕了，愿意讓自己這些朋友有一個好差事。

對多年的朋友他并不差，很仗義，對王成還是那句話，不可能掏心掏肺，才勉強認識一兩天而已。

他深刻知道相聲演員沒有好人，萬一有天王成真不給待遇了怎么辦，李京還得找他郭得剛來，說為什么到處介紹他過去，這都是事兒。

需要提前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