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探討了些日后的特訓安排，華安也對將要到來的訓練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接下來的不只是戰斗經驗的訓練，還有面對不同形態下的敵人的專項訓練，包括面對刀劍斧不同兵器的敵人，他們的刀意、劍鋒起勢的不同標志著什么。
不同的兵器具備哪些攻勢和陰招。
如何在戰斗中保持有利身位，從而取得進攻節奏。
大到從絕技威壓中尋找生機，小到左右腳站立時的分寸朝向，都是暗含道理在其中。
華安突然明白，原來高手在戰斗的時候，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站位乃至每一個呼吸，都是十分考究的。
他們已經將某種戰斗意識刻入了骨子里，所以在外人眼中顯得隨意，其實內地里暗含章法與玄妙。
用前世的某個游戲形容就是，什么時候補刀、什么時候消耗、對拼的同時該將兵線控在什么位置、琢磨對方的走位和技能釋放習慣、判斷對方打野的位置。對方打野要是奇跡行者，那沒事了……
總而言之，用小老頭的眼光來判斷，華安從戰斗開始做出的第一個動作，就有諸多問題。
這都需要一點點更正。
下面，華安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天一七品如何修煉？”
“天一七品是觀海境。”
“所謂觀海，便是內觀心府靈海。這一境界要求的是你要盡可能的擴充自己的靈海，將靈海之中的靈氣轉化的越純凈越好。為將來體內結丹打下基礎。”
“那如何擴充自己的靈海，就是不斷的吸收靈氣嗎？”
“當然不是，需要你吞吐天地氣息，吸收靈氣轉為靈海再釋放掉，如此反復。”小老頭說著又摸了摸兜里沒寫完的草稿：“等我改日尋本上乘功法，授你吸收吐納的法門。”
“咱們教內都沒有這本上乘功法嗎？”華安感到十分驚訝又內心暗自竊喜，小老頭要給自己的吸收吐納法門連教內都不曾有備份。
“那是自然，我還沒寫……想起來那本上乘功法流落到了哪里。”小老頭看著滿臉期待的華安，暗嘆一聲：誰讓這臭小子比自己想象中晉升的還快。
華安又接著問道：“小老頭，我還有個問題。”
“什么問題？”
“為什么我處了金布衫，沒有什么其他那得出手的功法戰技？”
華安是想到了和周秋楠對戰時，人家持著秋葉刀一會兒是“枯枝敗葉”、一會是“一葉知秋”，這些戰技要名字有名字、要場面有場面、要威力有威力、要BGM有華安的贊嘆聲……
而自己呢？
雖然手中大機棒堅硬無比，卻奈何缺少了強大戰技的加持，倒有種拿著火箭筒當棍子使的蹩腳感覺。
小老頭看著華安說道：“戰技是基于你自己的戰斗習慣來修習的，若是你有心，光從金布衫中都能領悟出二三戰技來。”
“你是說，只要有心，可以從任何所學的功法中衍生出適合自己的戰技？”
“沒錯。你知道你欠缺在哪嗎？”
華安弓腰向前，洗耳恭聽。
小老頭輕搖蒲扇，淡淡問道：“你見過夕陽西下時，大雁排著整齊的隊列飛過天邊的火燒云嗎？”
華安點頭回答：“見過。”
小老頭繼續問道：“那你見過高懸瀑布肆意而下，漫無目的的一遍遍沖刷著巖石形成斑駁嗎？”
華安回答：“見過。”
小老頭問道：“那你見過深秋傍晚月明星稀，寒蟬凄切在林中回蕩飄揚無人問津的哀鳴嗎？”
華安回答：“也見過。”
小老頭氣鼓鼓的說道：“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
“不好好練功，到處瞎看什么玩意？”
“……”
華安無語……哦不沉思片刻，拱手道：“安明白了。”
小老頭睜開眼，細細的瞧了華安片刻，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華安看著小老頭的目光，表面的寧靜之下藏著一顆砰砰亂跳、躁動不安的心。
因為華安還有個最重要的問題沒有問：金布衫和周氏魔族有什么關系？
或者說，你小老頭又和魔族有什么關系？為什么你教的功法會和周氏老祖的體內運轉線路一模一樣？
二人都沒有開口，于是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冷。
天上的烏云不知何時遮住了太陽，倒是突然呈現了一地陰涼。
陽光不曬之后，反而好似有股子寒意蔓延。
華安嘴唇微微顫動，干巴巴的張了下嘴，那句醞釀已久的話明明已經觸到了舌頭，
可卻又在舌尖處打起了轉兒，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關卡死死攔住，怎么也沖不出口。
于是那話便在華安的舌喉之間來回沖撞，出不得出，退不能退，難受至極。
華安想知道原因，卻又害怕知道原因。
萬一小老頭，真的是魔族臥底甚至是魔族后裔怎么辦？
小老頭對自己的好，自己是能切身體會到的，就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從始至終好像從未傷害過自己，還……待自己似師徒更似朋友。
可若是不相問，萬一他對天一教有什么別有用心的企圖，最終導致了教內的災難，自己知情未報，從莫一個角度來說其不算幫兇？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得到一個答案很簡單，可為那個答案所要背負的，是人所難以去面對的。
反觀小老頭，雙眸越發清明絲毫未動，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就那般安靜的看著華安，等待著華安。
此刻，小老頭反而像是法官，華安倒變成了被告。
最終，越發壓抑的氣氛讓華安忍不住脫口而出，而幾乎同一時間小老頭也開口問道：
華安：“我餓了。”
小老頭：“你有什么理想？”
“啊——理想？”華安沒想到小老頭突然問這么一個聽著很簡單的問題。
理想？
此世的華安沒想過。
要是藍星的華安。
長輩問他，他會說：科學家、演員、救死扶傷的醫生。
女友問他，他會說：好丈夫、好父親、好女婿。
兄弟問他，他會說：房子、車子、票子、認兄弟當干兒子。
此世的華安，理想或者說夢想，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