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我有個疑問。”

“軍師但講無妨。”

“臨平江是活江，自西向東會一直流往下游。宗主您這一投毒，豈不是會將整個下游的水也盡數污染？”

“那關我們什么事？”周大腸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并未覺得不妥：“下游的哪個省、哪個縣吃了這毒水，只能算他們倒霉，關咱們什么事情。軍師你怎么關心這個？”

華安看著周大腸依然毫不在意的樣子感慨一句，這逼魔人真壞啊。污染了下游就不只千百人死了，那得成萬甚至十幾萬、幾十萬的人中毒死去。

接著連忙解釋：“只是覺得如果我們從最上游投毒，豈不是可以污染整條黃河，來讓大漢萬萬人中毒？”

這其實是華安心中的疑惑，既然像周大腸這樣的魔族覺得毒死多少人都和他沒關系，為什么不干脆來個荼毒天下？

周大腸有些詫異的看了華安一眼，沒想到軍師的想法還挺深：“沒看出來軍師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啊，不愧是我魔人。我們倒不是不想污染整條黃河，而是因為每個江河流經的縣都有朝廷安排的家族管理。就比如管理臨平江的，是臨平的駱家。而這也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華安問：“所以叫我前來，是要幫宗主避開駱家進行投毒？”

“是，也不是。”

周大腸收起了紫金瓶，緩緩說道：“軍師歇息的這幾天以來，我給駱家三家主送了不少禮。”

這駱家，華安是有印象的。在臨平，駱家是和莫家、宋家一樣是赫赫有名的家族。駱家的老爺子是上任的縣令，駱家本家也就成為了臨平江的治理者。

每年朝廷都會出一筆銀子給駱家，來讓駱家治理這臨平江。比如今年降雨少，田地干涸，就需要駱家放開支流引水到田；來年若是暴雨成水災，則需要駱家開渠分流，免得淹沒了莊稼。當然也不包括平時的水質治理、沙石治理等等。

華安一聽到此，便瞬間明白了宗主的用意。

駱家每日負責對臨平江的上、中、下三段河流隨機抽樣，檢查水質。若是周密宗直接將這澄澈之水倒入臨平江中，當天就會被駱家檢查出來問題，這也就失去了荼毒臨平百姓的機會。

既然要投毒，自然避不開駱家的檢查。

“宗主，那您是要賄賂駱家？”

“不，知道我為什么重金賄賂駱家三家主嗎？因為他是個極度愛財之人，又是在駱家負責檢查臨平江的中段。我以重金和他提親讓他將女兒嫁于我，到時候自然會得到臨平江中段的檢查權力。”

“到時候咱們在臨平江中段下毒，然后檢測出有害物質也不上報。待兩三天中段的江水徹底向上下擴散，到時候便是上下段反應過來也晚了。”

周大腸笑瞇瞇的訴說著心中計謀。

“不對啊，宗主。既然駱家三家主極度愛財，為什么不直接賄賂他，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幫咱們作假呢？”

周大腸看向遠處，沒有直視華安的眼睛：“因為三家主愛財，但還是個有原則的人。若是我們透露檢查水質造假，恐怕他會先把這事捅到協律司去。”

還有個原因，周大腸沒說：聽聞那三家主女兒相貌出眾，身材姣好。自己公事公辦順帶也解決了配偶問題，一舉兩得！

“所以軍師，你去替我給駱家三家主送一份聘禮，約好后天我和他女兒駱婷見一面，走一下相親流程。順帶把這些聘禮和婚錢都做賬進宗里，按宗里的錢走。”

“宗主，您不考慮親自去送聘禮？這不更顯得您有誠意？”

“我親自出面不合適，畢竟我比我老丈人年歲都大。”周大腸搖了搖頭，是滿臉期待。

“好我這就去辦。”華安抬腳準備出門，又收了回來：“宗主，您確定那信中‘臨平江上風波起’的意思，是讓您下毒？”

周大腸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樣：“軍師多慮了，以我之智慧早已堪破信中隱晦。軍師快去吧。”

華安點頭，起身匆匆離去。

出了宗主府邸沒走多遠，便被周偉護衛叫住：“軍師留步。”

華安心中正想著怎么阻止投毒的事情，被叫后猛然抬頭，看見是周偉：“周執事，什么事？”

“軍師今晚可有時間，周某想請您吃個便飯。”沒別的原因，現在大長老倒臺了，軍師是宗主手下妥妥的第一號人物，自然是越早結交越好。

“過兩日吧，宗主剛給安排了件要事。”華安心有所慮，無心多事：“周執事今日不用護衛宗主嗎？”

周偉輕輕一笑：“宗主安排我處理掉密信，今日不用留在府邸。”

“魔使的信？”華安隨口一說。

周偉也知道此番宗主就是和華安商討密信的事情，也就沒瞞著華安。舉著手中信晃了晃，坦言道：“對，這信是特殊材質需要浸泡銷毀。”

華安見那信和剛才周大腸給他看的，信紙的顏色好像不太一樣，頓時起了疑心。

“周執事，方才宗主和我談論的信中內容，我怕理解不夠透徹。讓我再看兩眼。”

“這……”周偉奉命處理密信，按理自然是誰都不能查看的包括周偉自己。但軍師應該早就看到過了，再讓軍師看看也無妨。

況且，周偉也正需要在軍師面前刷刷好感度。

“軍師您偷偷看下，別讓我看到了。”周偉遞給華安，便轉過身去。

華安點點頭接過，展開一看其上果然和宗主拿給自己看的不是一封，手中這封信上是密密麻麻的寫著魔使帶來的指示。

內容和方才周大腸所說的基本一致：接近駱家，在臨平江下毒，以及澄澈之水的注釋。

原來這才是原件。

只不過唯一的區別是，信中要求在宗內找一帥氣迷人的教徒去和親。

而宗主口頭敘述的是，他自己要和親……

怪不得周大腸和突然開竅了一般，說的頭頭是道。又是堪破信中晦澀，又是明白投毒，還想到要設計接近駱家來借此投毒。

搞半天都是魔使帶來的指示。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