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黎吧啦看見了來人。
在場的五百勇士全都看見了那密密麻麻的來人。
“大哥,待會宗主令下,咱們上還是不上?”
“上個屁上,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那立功……”
“你是想立功還是立墳?”
大哥這么一說,小弟立馬閉上了嘴。
原本穩坐釣魚臺的黎吧啦,也趕忙起身邊走邊催促:“快,叫他們都把兵器收起來,快!”
黎吧啦走到最前,拱手沖著來人道:“您怎么來了?”
只見那密密麻麻的人皆是黑衣束腰、胸前一口合蓋寶鏡,身后一柄帶鞘花紋黝黑青鋼劍,正是協律司協律郎。
而眼前這人,乃是剛回到臨平的協律司大司——洪雷。
七品中階修為、臨平協律司一把手、前龍虎山弟子、臨平縣十大感動人物之一、臨平連續十年當選三好公民,一鏡一劍黑服協律郎是也。
身為混在臨平縣的魔宗,第一個需要記住的自然就是面前這張粗獷的絡腮胡臉。
他代表著臨平的絕對權威。
身為魔人,實力可以超過他,但背景一定超不過他。
背景超過他的,在這臨平境內,一定不是魔人。
“我怎么來了?需要向你匯報?”洪雷不怒自威,言語間并無起伏語氣卻滿是威嚴。
洪雷和黎吧啦是打過交道的,在臨平縣你要開設宗門,自然是要找協律司備案的。
當然,黎吧啦是以正道宗門的名義備的案。
洪雷掃視一眼,看著烏壓壓的一片黎明宗人,眉目一皺:“你們這些人,個個手持著武器在這兒做什么?”
黎吧啦暗吸一口氣,心里已經把華安罵了個底朝天。
黑幫打架,你把條子叫過來了?
黎吧啦從沒輕視過華安,想過他找周密宗所有長老,想過他聯系宗主,想過他教唆白衣會,就是沒想過能他媽的召喚條子。
這他媽是人能干出來的事?
讓你不擇手段,也不能這么不擇手段啊?
底線呢?
道義呢?
魔人的臉呢?
“洪大人,我們這是在……這是在打掃小廟。”說著,黎吧啦雙手束著隔空對接,比劃著反復操持著一個笤帚,要打掃衛生的意思。
洪雷輕哼一聲:“是嗎?我剛剛聽到的可是要人死無葬身之地,剁碎了喂豬吧?”
“誤會,都是誤會。”黎吧啦舔著臉,連連解釋。
語氣、神情和剛剛判若兩人。
方才有多囂張跋扈,如今就有多唯唯諾諾。
“洪大人,您剛剛聽錯了。我說的是把廟里的這地掃的無臟亂之地,多灑水喂土,別掃地的時候把土蕩的哪里都是。”
洪雷指了指黎吧啦的身后,那膽顫的五百勇士:“什么廟要五百人掃?”
黎吧啦抿了口唇,吞了口口水后道:“剛開始人不多,后來我想了想,既然這廟都掃了,要不把這林子都打掃了吧。”
“主要洪大人您也清楚,我有潔癖,最見不得有臟東西。一看就這廟干干凈凈的,周圍都是枯枝爛葉我就受不了,我就渾身難受。我就干脆一口氣,把宗里的人都喊過來掃林子了。”
“您瞧,他們已經換上嶄新的衣服,準備開始干活呢。”
說罷,黎吧啦還借機抬頭,瞅了華安一樣。
媽的個籬笆的,最大的臟東西就在眼前。
我他媽真想一笤帚掃死他!
“可是我收到舉報,說有修士在城南水神廟聚眾斗毆,意圖行兇殺人。”洪雷回頭問了問身旁:“王司,你說是誰舉報的啊?”
王文武連忙拱手道:“是有人匿名舉報。”
接著王文武貼近身到洪雷身旁,手護著嘴小聲說話,那聲音若隱若現不知有意無意就傳出,努力撐著耳朵傾聽的黎吧啦耳朵中。
“經過我的手下……調查追尋,發現其實是……密宗的一個叫……例會的人匿名舉報的。”
這話傳進了黎吧啦耳朵里,那還得了?
好你個凱例會,原來都是騙我的。
我靠他個籬笆的,你們周密宗搞半天都是一伙的是吧?
大長老和軍師合著伙玩我呢?
一個以身入局,一個匿名舉報?
行行行,枉我以為凱例會你還算是個人物,結果找條子對付我?
等著,等我回去就把你畫像害華安、白衣會幕后真兇的事就給你爆了。
我不信周大腸那大小眼不對你起疑心。
洪雷開口了:“你叫什么來著?”
“洪大人,我叫黎吧啦,是黎明宗的宗主。”黎吧啦說罷又重點強調了一句:“副的。”
一旁王文武實時開口建議道:“我看他們都拿著武器,確實十分像是在聚眾斗毆的樣子。不如全部都抓回協律司牢里,逐個審問。說不準可以審出些什么來。您說呢,洪司?”
黎吧啦眼瞅著洪雷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思考,連忙勸解道:“別呀,洪大人。我們聚眾斗毆那也得有斗毆的對象啊,您看這滿山遍野哪有別的幫派?”
華安默默指著自己:“我呢?”
黎吧啦早有對策:“斗你們三個,需要我們五百人嗎?”
洪雷沒有聽信黎吧啦的一面之詞,而是問向當事人華安:“你叫什么名字?”
“華安。”
“華安,他們召集這么多人在這里,可是和你聚眾斗毆?”
華安賣力的使勁點頭:“有,他們拿著武器聲稱要砍死我。我好擔心、好害怕、好想哭。”
說著還躲到了洪雷的身后。
黎吧啦喉嚨一咸,他知道那是怒氣攻心氣血翻涌,翻上來的一口心血。
我黎吧啦和華安生不兩立,必死一個!
畜牲啊。
真是個畜牲……
嗚嗚嗚我個籬笆的才想哭!
“不過!”
華安突然一轉口:“我覺得不能把他們關到協律司大牢里。”
“哦?為什么?”王文武適時問道。
“因為我想協律司大牢,突然之間也不好容納五百人。不說伙食,就是牢房和管理恐怕都是個問題。”
“華安真是有心了。”王文武捧哏上線。
黎吧啦也猛然抬頭,不是驚喜而是恐懼。
這畜牲又想干嘛?
“我呢也不想浪費協律司的人力物力,加重朝廷負擔。”
“不如就讓他們這五百勇士,留在此地打掃千畝林子吧,什么時候打掃干凈了再放他們回去。”
黎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