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華安臉色煞白，瞪大的雙眼間滿是驚恐。
一股涼氣從腳心竄到了頭頂，一遍又一遍沖刷著華安的心靈與肉體。
肩上的手掌宛若泰山，壓的華安上氣難接下氣，麻木之感自胸口向上攀爬，直至天靈頭骨。
黑夜、殘月、鬼宅夾雜這那句“天一教華安”。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溫暖華安一整個身心。
華安漸漸收攏心神，右手悄悄摸向納戒，準備抽出大機棒來。
他喵的。
管他是人是鬼，是魔是妖。
這樣子嚇老子，老子要么給你揍出石來，要么被你揍出石來。
就在此刻，身后再次傳來：
“是我。”
華安轉過身去，來人體高發短，仔細看去隱隱可見寬厚的嘴唇、略帶柔和的眼角和其余普通的三官。
一眼看去，赫然……
不認識
“你哪位？”
“哦對，我易容過了。”來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接著說道：“華安小兄弟，是我，王文武。許久不見。”
見你二舅姥爺個香蕉皮。
我他喵想揍你，幫你回去報個工傷。
有這樣子見面的？
華安突然后悔了，剛剛就不該問他是誰的。
該先揍兩棒子再說……
“原來是王兄啊，你怎么在這兒？”
王文武小聲道：“我也是臥底進來的。”
呵呵。
看出來了。
我要不是和你一樣，是臥底。
高低喊兩嗓子：“王兄晚上好。”
讓周圍人都來圍觀圍觀你。
王文武將手指放在嘴唇上：“此事說來話長，我是受了你的啟發才來到這里的。”
“？”
我可沒啟發你這么嚇唬人的……
“是這樣的，你進協律司臥底當軍師，幫那個魔族賈名打官司的行為，啟發了我。我手頭也有件查不到頭緒的案子，于是我也扮作臥底，一路潛伏進了這黎明宗。”
“事情的源頭，還得追溯到我剛進協律司。”
“那時因為我在天一教外門時，卡在八品好幾年。后來便下山來到了這臨平協律司，成為了協律郎。”
“哦對了，協律郎按等級分為小司、中司、大司協律郎，臨平縣協律司一把手便是大司協律郎。再往上還有八大協律衛，據說個個都有宗師水準。”
“不過那就和臨平的協律司沒什么關系了。”
“那臨平協律司頭子，大司協律郎實力如何？”華安問道。
“七品。”王文武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說了出來，接著補充道：“其實每個地方的協律司水平也都是不一樣，臨平縣的競爭不大。像京城、江南那種地方的協律司，小司的水準可能都比我們這兒中司的高。”
“話說回來，我從天一教外門來到這兒的協律司后，有過一段時間的自暴自棄。每日下差后就流連于……”
“金鳳閣？”華安替他說道。
王文武端詳了華安兩眼，盡量語氣平淡隨意的問道：“華安小兄弟也經常去嗎？”
“沒有，我二弟林莫笑經常去。”
遠處周密宗，林莫笑：“阿嚏！阿嚏！阿嚏……晚上睡覺得蓋好肚子了……”
王文武回憶著林莫笑的模樣。“哦哦，那倒蠻……相配。”
接著苦笑一番：“每日流連于酒樓、賭坊，夜夜買醉賭博，還欠下了不少外債。”
“可能對于那時候的我來說，這一身修為最大的作用，就是宿醉之后第二日清晨，能用靈氣驅走酒氣。不耽誤工作。”
大漢所有的政府機構，對其下屬的日常生活倒是不干預，其他尋常人能做到，官員和協律郎也能做。
除了一條：嚴禁從商。
擔心斂財倒是其次。權商一旦結合，欺壓、壟斷、豪奪便會應運而生。協律司這種修士環境還好些，官府就不知道會爛成什么樣子。
王文武嘆了口氣，接著抿嘴一笑：“好在可能是上天保佑，后來我遇見了一位貴人。他不過是指點了我半日，之后很快我便晉入了八品。”
華安隨口說道：“一位老爺爺？”
“你怎么知道？”王文武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好奇的看向華安。
還真是？
華安沒有回答，而是連忙接著問：“后來你感沒感覺到身體里出現什么異常？”
王文武回想片刻，搖搖頭：“沒有……”
“那你后來有沒有感覺腦子里經常出現幻聽。”
“什么幻聽？”
“就是好像有人趴在你的耳邊說話，比如系統、深藍，或是恭喜、激活這類字樣？”
王文武一臉懵逼的又搖搖頭：“統統沒有，除了成功晉級到了八品，其他的和往常沒有任何變化。老爺爺在指點我一二之后也就離開了。”
“后來我晉入八品后，便一掃頹勢、潛心修煉。徹底的拒絕了酒、拒絕了賭、拒絕了還外債……”
“直到我徹底穩定住了境界，也算是學有所成，于是前些日子準備去賭坊，把我當初暫存在那里的錢拿回來……”
“當時的我已經八品中階，正是意氣風發、精神正盛、正欲揮斥方遒之際，在那賭坊是連賭兩天一夜……”
“把剛發下的俸祿又輸個精光。”
華安：“……”
可以。
這很賭徒。
若是不考慮修士手段，單純拼賭術。兩天一夜才輸掉一月俸祿，已經算是莊家看在回頭客的面子上，放了不少水了。
“然后我就被他們賭坊幕后老板接見，本來我和他商量著，等我月俸下來慢慢償還。他們不相信我是協律司的人，我之前也一直是偽裝后去的。”
“于是便發生了些矛盾，然后他們便叫來了兩位九品巔峰武夫。”
“這一下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一股賭坊有幾個看場子的打手很正常，衙門一般也默許這種人的存在。”
“可是，若是兩位修士，那就歸我們協律司管了。”
“當即我就給那兩個武夫一頓揍，接著居然順藤摸瓜，摸出來一條販賣嬰兒的產業鏈！”
販賣人口，還是嬰兒。華安聽到此處，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可是線索最終斷在了莫家養的一些雜役身上。我查出莫家和黎明宗關系甚密，而販賣之事還涉及到了修士。于是我便潛伏進了這黎明宗，準備探探消息。”
王文武急匆匆的說完還未停歇，看著華安破開的紙洞又問道：“華安，方才這屋里你都瞧見了什么？”
“腿，好多白花花的腿！”
“什么腿？”
一聽到這兒，王兄也來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