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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面圣

又是掌燈時分。

諸葛父子本已回家,卻被官家一道命令,喚入大內。

這次召見的地點,不是垂拱殿,而是官家的書齋。

官家這刻正在伏案揮毫,兩人不敢出聲,只能站在一旁靜靜候著。

諸葛元芳趁機打量一番。

三丈見方的書齋內,擺滿書冊、字畫,唯獨中間放了一張書案,幾把椅子。

靖康之變后,大量書冊遺失。

這里卻匯集了滿屋的珍貴史籍,孤本、珍本不計其數。

官家愛書之名,果然不虛。

正想著出神,官家已經寫完。

諸葛常勝湊上前去,大聲贊道:“妙啊!下臣常聞陛下書法絕妙,如今終于親眼見著,這一筆一劃,無不暗合天道,下臣不懂書法,可只瞧了幾眼,便覺渾身飄飄欲仙,每多看一眼,修為便會漲上幾分.......”

官家聽慣了文臣的含蓄稱贊,乍聽諸葛常勝這個武夫的粗鄙之言,頗覺耳目一新。

“元芳怎么看?”

聽到官家問詢,諸葛元芳上前幾步,只見紙上寫著“為學日益,為道日損”八個大字。

方才進門后,他便發現官家身后墻上,掛著一塊匾額,上寫“損齋”二字。

兩相映照之下,心中已如明鏡。

以老子之言,作為書齋之名,正是暗合官家“無為而治”的治國方略。

諸葛元芳沉吟片刻,道:“陛下所書飄逸瀟灑,筆法灑脫,頗有道法自然的韻味。臣下以為,我大宋能有今日之局面,正是仰仗陛下與民休養,與外締和。”

這番話雖有吹捧,但無一字不合心意。官家頓感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個不暢快。

官家圣心大悅,竟破天荒地招呼二人坐下。

二人哪里敢坐,堅決推辭之后,官家更是喜歡。

聊完閑話,官家忽然望向諸葛元芳:“聽說那小子到了京城?”

“回稟陛下,長生下午進的臨安城,進城之后,便直撲皇城司。如今還在等待陛下召見?!?

“他.....他可說了什么?”

“長生說,他自幼長于山野,生平第一次走出熊山,如今來到天下最繁華的京城,便想多看兩日再進宮。”

官家聞言,眼中一陣閃爍,也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片刻,才吩咐道:“兩日后,朕要召見金使,便叫他一起吧。嗯,這兩日,你帶著他到臨安城各處看看?!?

“遵旨?!?

諸葛元芳退朝之后,果真依官家旨意,帶著長生逛足兩日。

反正一切開銷由內府承擔,長生也沒客氣。

中間長生一人時,宋錦城還找了過來。

不過,這廝遞過一個黑瓶,便再未出現。

長生知道,這瓶中必定就是“墜魔”。

宋錦城說過,只要站在官家面前打開瓶塞,便會令官家中毒。

當然,任何在瓶子一丈范圍內的人,都會同時中毒。

所以,長生在放毒之后,必須在半個時辰內找到宋錦城解毒。

因為,墜魔的發作時限,便是半個時辰。

兩日后。

臨安城,鳳凰山。

長生一襲白衣,踏入皇宮。

白馬和青魔劍,都已交由諸葛元芳保管。

他孤身一人,在侍衛引領下,沿著山勢上行。

只見整個皇宮呈南高北低之勢,數棟殿堂樓閣依山而建,頗顯氣勢。

沿路皆有站崗侍衛,還有殿前司的禁軍巡邏。

可長生仍是清晰感覺到,真正守護這座皇宮的,是那些藏身暗處的高手。

這些人名聲不顯江湖,但武功絕對不弱。

在長生的感知中,二流境好手不下百人,一流境高手不下十人。

甚至有兩股氣息,令他都生出如芒刺背的感覺。

不久,長生被帶入垂拱殿中。

此時早朝剛剛結束,部分大臣已經退下。

空蕩蕩的大殿,除了侍衛,只剩幾名老臣,還有一名金朝使臣。

諸葛父子赫然站在侍衛行列中。

長生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將目光鎖定在龍椅之上。

這人面容文靜,氣質儒雅,卻偏偏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和他想象中的皇帝,倒是相去甚遠。

突然,兩人似有感應,隔著遠遠,便四目相對。

在趙構眼中,這少年遠不似一般少年。

因為長年勤修《易骨煅經篇》,磨煉、拉升筋骨,長生雖只十一歲年紀,身形卻如十六七歲青年一般。

再加上兩世為人,面上稚氣也盡數褪去。

若看容貌、外形,實和成年人沒有區別。

可趙構卻在這少年眼中,看到一絲成年人所沒有的光亮。

干凈、熱烈、自信!

曾幾何時,在國破家亡、人心渙散的危難之際,他也是個挺身而出,敢闖金營的熱血青年。

如今偏安南朝數載,他早沒了當年意氣。

其實不光是他,整個宋朝,如今都如一個暮氣沉沉的老人。

可若能安安穩穩的保住半壁江山,就算暮氣沉沉,又有何不好?

想到這里,趙構喊道:“你便是長生?”

長生站得筆直,只是叉手行禮,“見過陛下!”

身后頓時響起一陣斥責聲:“無禮之極!”

長生只當沒聽見,望著趙構道:“不知陛下召見小民,所為何事?”

趙構一愣,心想,對啊,我召你來干啥?難不成說,我要殺你?

好在他靈機一動,道:“聽說這兩日你看遍臨安城,可有收獲?”

“回稟陛下,臨安城繁華天下無雙,小民嘆為觀止?!?

趙構還未回話,一旁金使突然笑道:“鄉野小兒,井底之蛙,我大金的汴京城才是真正的當世無雙,你們南人何曾見過?”

這金使口中的汴京,便是大宋故都東京開封,如今被金主改為汴京,又稱南京開封府,為金國五京之一。

不管這金使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就是啪啪打臉。

可說來也怪,殿內所有人,都是一副云淡風輕模樣,似乎都沒聽見這金使的話語。

長生環顧四周,捏了捏拳頭,忍了。

趙構又望著長生道:“朕先前下過詔令,讓你帶著《九陰真經》前來,如今大金使臣在此,你自給他一個說法吧。”

長生轉過身去,走到金使面前。

“我叫長生,你要的真經被我燒了,唯有頭顱在此,你要嗎?”

說罷,運起《移魂大法》,雙目如劍,刺向金使。

這金人瞬間嚇得跳起,連退幾丈遠,一屁股坐到地上。

口中疾呼:“別殺我,別殺我.......”

長生立時收回神通,一臉無辜退到旁邊。

眾人只道這金使膽小,也沒放在心上。

又眼見這少年只言片語,便嚇得金使狼狽倒地,無不心中叫爽。

過得片刻,那金使恢復神志,臉上卻又是一副倨傲神態。

不過,這次他的矛頭,直指趙構。

“趙官家,數日前,我已將陛下詔書,送至你處。陛下之意,想必你很清楚吧?第一,即日派得力臣子到開封府,與我朝商議邊界問題。第二,陛下之意,為鞏固兩國關系,貴國讓出淮漢流域給大金,自此以后,便以大江為界?!?

金使口中的陛下,自然指的是金國皇帝完顏亮。

“紹興和議”后,宋向金稱臣。

同時約定大宋去大字,皇帝去皇字,雙方使節可直呼宋朝皇帝之名,卻不能直呼金朝皇帝之名。

趙構緊鎖眉頭,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將目光望向下面臣子。

當先一名銀發老者,凜然出列,對著金使喝道:“以大江為界?金主莫不是瘋了吧?”

長生聽到這話,也是心中一顫。

自古守江必守淮,江淮一體。

只因長江中下游水域,江窄水緩,缺乏縱深,極易橫渡,可謂易攻難守。

大宋若是讓出淮河與漢江之間的領土,便等于將長江當作最后一道防線。

金人若是來攻,宋軍防線馬上就成了篩子。

這與投降幾乎沒有區別。

所以這老者才如此憤怒。

那金使卻怒視老者,惡狠狠道:“你這南蠻,膽敢辱罵我上國天子?”

趙構苦著老臉,望向老者:“子卿,莫要再說,大局為重......”

老者還未出聲,那金使卻怒道:“你就是陳康伯陳子卿?聽說就是你們這幫狗賊,天天鼓動趙官家與我大金作對?”

陳康伯今年也是年過六旬,而且身居宰相高位,卻被面前這個小小的金使,指著鼻子痛罵,當即氣得滿面通紅。

可他一見趙構苦苦哀求的眼神,罵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

眼看陳康伯不出聲,那金使氣勢越發猖狂。

索性上前幾步,指著趙構破口大罵。

“趙構,你這陰險小兒,當年求和之時,可是哭得死去活來,跪地哀求......”

“若非先皇仁慈,我大金鐵騎早就將你這蠻夷之地踏平。哪還輪到你做皇帝?”

“如今你皇帝做了,福也享了,便想過河拆橋,與陛下為敵,與大金為敵?”

“這才過了幾年,你就忘了徽、欽二帝的下場?還有你們這些人,難道都忘了血流成河、倉皇逃命的日子嗎?”

......

這金使越罵越惡毒,越罵越得意。

殿中之人,無不又氣又恨。

可官家和宰相都是這副態度,哪還有人敢出聲。

諸葛元芳幾次想到上前,卻被父親死死拉住。

便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

“閉嘴!”

簡簡單單兩個字,那金使卻如被雷擊,瞬間閉嘴。

眼看長生迎面走來,金使顫聲道:“你.....你......你別過來.......”

長生笑道:“作為一個使臣,你膽子著實不小,誰教你的?”

“沒誰教我,就是我自己罵的......”

長生身形一晃,眨眼間便出現在金使身后。

右掌朝他肩頭一抓,這長得人高馬大的金人,便乖乖蹲到地上。

長生卻不松手,只管加大手指力度。

真氣過處,那金人只痛得滿頭大汗,口中不停求饒。

“我只問一次,不說,你的頭顱就留在大宋吧!”

“我說,我說......你先松手?!?

眼看金使點頭不迭,長生這才微微松手。

“臨行前,陛下對我說,”金使學著完顏雍的語氣道,“去了宋國,只管放膽痛罵,宋人懦弱,諒他們不敢拿你如何。若是你真得罵得宋帝讓步,回來之后,朕還重重有賞.......”

聽到這番回答,殿內頓時一片噓聲。

趙構氣得渾身發抖,卻只是死死抓住龍椅,不敢出聲。

過了片刻,趙構才小心問道:“尊使想必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休息,可好?”

金使聽到這話,似乎又恢復了幾分活力。

一邊站起身來,一邊揚著脖子嚷嚷道:“你把龍床讓出來,老子才去......”

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長生一腳踹翻。

那金使正要翻臉,可一看是這少年踹的,當即換上一副求饒嘴臉。

長生也是樂了。

趙構卻急了,連聲道:“長生不可造次.......”

長生胸中一陣氣悶。

他忽然明白了岳帥當年,被十二道金牌強行召回時的心情。

長生環顧四下,有的滿臉義憤,有的幸災樂禍,總之都是默不出聲。

區區一個金使,便如一面照妖鏡,照出大宋虛實。

那宏偉而華麗的龍椅上,坐著的哪是一個皇帝,分明就是一個小丑!

長生想起死戰不退的向虎、白澤、孟極、毒蜚,還有郁悶死去的耳鼠,心中頓時涌起無限悲涼。

他看向諸葛元芳,猛地一聲怒吼:“劍來!”

諸葛元芳沒有絲毫猶豫,拔出腰間配劍便扔了過來。

周邊侍衛大驚,當即瘋涌上來。

更有人大聲怒斥“大膽”、“住手”。

長生不管不顧,長劍一掃,便將前面十名侍衛逼退。

隨后一刺一挑,竟將金使兩百多斤的身子,拋到空中。

跟著手腕顫動,長劍竟繞著對方身體,劃出道道殘影。

等到金使落地之時,上身衣裝已成碎布四下飛散。

眾人定睛看去,這廝后背之上,赫然刻著一個猩紅大字。

長生將劍一收,淡淡道:“回去告訴完顏亮,這個‘戰’字,就是大宋的回應。他要戰,我便戰!”

殿內除了金使的哀嚎,眾人一片沉默。

沒人支持,亦沒人反對。

先前沖過來的侍衛,也紛紛放下兵刃。

趙構幾次想要喝斥,嘴唇張了張,卻沒發出聲。

所有人都望著這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還是諸葛元芳上前,安排了兩人,將金使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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