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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心魔

第二局,仍是平局。

崔智泉雖然在劍上抹了毒藥,但比試并未禁止用毒,包括暗器。

所以,長生也無話可說。

老道在檢查之后,認為白澤在中劍之時,便已發現身中巨毒。

只是他內功深厚,強行壓制了毒性發作。

王三悲聲道:“倘若他最后不射那五箭,或許便不會死?!?

眼見長生臉色陰沉,孟極勸道:“白澤雖死,卻走得無憾。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長生只看著角落發呆,并未出聲。

孟極又望向唐思蘭,柔聲道:“這么多年來,因為我心中對金人的恨,一直未敢娶你。你不怪我吧?”

唐思蘭似猜到什么,連聲道:“孟郎,我不怪你。”

說完,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林月兒看著父母二人的神情,心中莫名一慌。

孟極拉起林月兒的手,道:“月兒,這世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說完這些,便走到上官劍南面前,深深一拜。

“第三局,暗隼小隊孟極請戰,望上官兄成全!”

第三局原定便是由上官劍南出戰。

“何必如此?”

“我有一萬個理由避戰,但若有一個理由出戰,這便夠了!”

第三局,孟極、唐思蘭,對陣裴滿谷。

元讓此次南下,從金玉宮帶了十名高手。

只是一路交手下來,到吳家坳時,他身邊能拿得出手的高手,只剩下耶律雄、崔智泉、裴滿谷三人。

這裴滿谷是他最后的殺手锏。

若說耶律雄是至剛至強,崔智泉便是陰柔至極,而裴滿谷則是剛柔并濟,攻守兼備。

這人的兵刃也極奇怪,是一柄鐵骨傘。

上官劍南自忖,便是自己親上,也未必能夠討得到好。

可眼下輸贏已不重要,他算著時間,援軍如果及時,此時應該已進入熊山范圍。

若是能再拖點時間,定要將這些金人全部留守在宋境。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又望向屋內。

長生此時的狀態,他也曾親歷過。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過得渾渾噩噩??捎行┤?,天生就會比別人痛苦。

若是長生能克服心魔,走出困境,以他的天賦,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可倘若不能克服心魔,也有可能自此沉淪,從此大宋便少了一名守護者。

廂房內,長生坐在墻角,寂靜無聲。

老道則坐在一旁,口中反復念誦著道家的《靜心訣》。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此時的長生,突然回到幾日前。

那日,他帶著阿花、大白,走下野人峰,直往吳家坳趕去。

說來也巧,路過二道河時,竟又遇著高小竹和李三天相斗。

長生哈哈大笑,一聲令下,大白沖上去就將高小竹拍死。

高老頭大怒,下令村民圍攻長生。

一場大戰過后,高老頭連同村民盡數被殺。

長生知道向虎晚上會來,便帶著大白逃回野人峰上。

等到中秋節后,長生再次下山。

等他趕到吳家坳時,才發現整個村子被毀,村民們死傷殆盡。

唐思蘭、林月兒、孟極,還有白澤、向虎,都戰死在這里。

長生一聲怒吼,便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卻又一次站在了二道河村的村口。

這次,他帶著大白,悄然飄過,直接去到吳家坳。

長生心知此地來日必遭大劫,可這一刻,卻始終記不起具體內容。

他只得拼命勸說林嬸等人離開此地。

等到眾人終于相信他的話,向虎卻已經殺到。

好在長生還記得金人陰謀,他試圖說服向虎合作。

可這廝完全是個混不吝,雙方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不過這次有長生和大白相助,吳家坳村民齊心協力,與土蠻兵士斗了個棋鼓相當。

就在眾人筋疲力盡時,金人趕到,最后仍是血戰一場,長生再次暈死過去。

待他醒來,又又一次站在了二道河的村口......

就在長生一遍一遍經歷無間地獄,場上三人的交手已接近尾聲。

裴滿谷武功最高,卻礙于唐思蘭身份,始終有所顧忌。

而孟極和唐思蘭和的配合,卻是天衣無縫。再加之,二人心中無畏,竟將裴滿谷重創。

眼看裴滿谷就要死在二人劍下,完顏雍道:“裴滿谷的姐姐,上月剛被陛下龐幸,他若是死了,你回去如何交差?”

元讓答道:“無妨,再漂亮的女人,在陛下那里也只是玩物??山鹩駥m共有十位副統領,這次我若不能立功,只怕永無出頭之日?!?

頓了一頓,元讓又道:“何況,不戰到最后,又豈能輕言勝負?”

完顏雍臉色一慌,“莫非你還有后手?”

元讓道:“王爺放心,我已將唐思蘭的真實身份告訴他了?!?

就在二人說話間,裴滿谷忽然掏出一顆藥丸服下。

只是眨眼功夫,他的身形竟脹大一倍,臉上條條青筋便如小蛇般盤起,實在恐怖之極。

他伸出蒲扇一樣大的巴掌,狠狠拍下,便將孟極連人帶劍,扇出幾丈遠。

唐思蘭一聲嬌喝,雙劍插入他的腦袋。

這廝卻并未死去,反手一巴掌捏住唐思蘭,可他猶豫片刻,又將她扔到遠處。

孟極大吼一聲“比翼雙飛”,唐思蘭掙起身體,大聲回了一句“生死相依”。

下一刻,二人同時從前后兩個方向往裴滿谷奔去。

就在近身的剎那,唐思蘭突然一個旱地拔蔥,直接躍過裴滿谷的頭頂。

而孟極則是驟然后仰,身體幾與地面平行,然后借著前沖之勢,滑到裴滿谷腳下。

裴滿谷此時眼眶充血通紅,雙目暴出猶如惡鬼。

這怪物右腳對著孟極狠狠踩下,同時雙手大張,朝著唐思蘭拍去。

孟極人在地上,卻靈活之極。

他側身避開踩踏,手中長劍朝著怪物雙腿狂削。

只聽嗤嗤數聲,長劍雖劃破怪物肌肉,卻無法更進一步斬斷雙腿。

這點皮肉傷,對怪物來說根本不算回事。

唐思蘭就沒這么幸運。

她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剛剛拔出兩把短劍,便被怪物一把抓住。

好在這廝雖然神志模糊,但元讓的話還記在心中,他抓住唐思蘭,便用力朝遠處一扔。

就在這時,唐思蘭嘶聲喊道:“刺喉嚨......”

孟極瞬間醒悟,當即縱身躍起,只見這怪物通體黑色,只有喉嚨處還保留了原本膚色。

長劍劃過,鮮血噴射.....

孟極正要再補上一劍,忽覺胸口一痛,卻是怪物的手臂洞穿了他的胸膛。

怪物用力一甩,孟極身體便遠遠飛了出去,正好落在唐思蘭身旁。

林月兒一直在邊上看著,此時再也忍不住,急忙奔上前去。

孟極躺在唐思蘭懷中,看見林月兒時,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遺憾。

正要張口說話,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隨即便沒了氣息。

唐思蘭只是呆了一呆,卻沒哭泣。

她用雙臂將孟極緊緊抱住,然后扭過腦袋,望著女兒道:“月兒,阿娘雖然嫁給林二郎,但我和二郎并無夫妻之實,由始至終,我都是孟郎的妻子,你以后就叫孟月兒,好嗎?”

林月兒連忙點頭,眼中淚珠兒卻不停滾落。

“月兒真乖!”

唐思蘭贊了一句,又道:“你幫我把完顏舅舅叫來。”

完顏雍早就走到近前,這刻正眼巴巴看著兩人。

林月兒剛轉過頭,完顏雍似有所感,當即奔了過來。

唐思蘭微微一笑。

“阿娘離家多年,實屬不孝。月兒,阿娘要你回趟家里,替阿娘好好祭拜一下外婆、外公?!?

林月兒連連點頭。

“阿兄,你是月兒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了,以后幫我好好照顧月兒,幫她找個如意郎君.......”

完顏雍急道:“你說什么傻話,此間事了,你和月兒,還有我,咱們三人一同回去金國,回到上京,你想祭拜就祭拜,想做甚就做甚。你要給月兒找夫婿,大金的好兒郎任你挑。”

唐思蘭笑了笑,卻仍是問道:“阿兄,你答應我好嗎?”

完顏雍連連點頭。

他見唐思蘭坐在上,一身衣裳已被鮮血染紅,當即便要接過孟極尸身。

誰料唐思蘭輕輕推開他的雙手,卻將孟極抱得更緊,嘴中輕輕柔柔念道:“孟郎,月兒的事情,思蘭已經安排好了,現在我就來陪你.......”

完顏雍大叫不妙,他一把推開孟極尸身,卻見唐思蘭不知何時,已將一把短劍插入小腹。

此時鮮血流盡,眼看是不活了。

兩道凄厲的哭聲,忽自院中響起。

一道是林月兒的,另一道卻是吳良才的。

在唐思蘭自盡的那刻,吳娘子也搶過吳管家的佩刀,抹了脖子。

見眾人投來關切的目光,吳良才悲聲道:“我娘說,便是做鬼,她也不會讓這二人逍遙快活?!?

這一刻,沉淪夢魘中的長生,猛地睜開雙眼。

老道將他扶到跟前,看著唐思蘭和孟極的尸身,長生仍是神色木然。

林月兒哭道:“長生,阿娘死了,阿爹......也死了?!?

長生癡癡念道:“死了,都死了.......”

上官劍南心中戚然,可他仍振作精神,望向戰陣。

面具漢子起身,大聲判道:“雙方皆戰死,此局,和!”

這個結果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時,元讓大步走到眾人前面。

“三局皆平?豈不是說我大金兒郎,不及弱宋?”

上官劍南嘿嘿冷笑,“莫非還要再戰三場?可你有人嗎?”

元讓一振衣袖,大吼道:“有何不可!”

隨即轉向金人這邊,道:“我大金勇士何在?”

場上金人,除了完顏雍一行四人,剩下只有金玉宮的五名武士。

可這五人雖有才干,卻不以武力見長。

元讓只得望向完顏雍。

不等完顏雍開口,張普竟主動請戰。

完顏雍知道他是軍伍出身,方才被元讓一席話刺激,再加上前面三名金國高手先后慘死,激起了他身上那股血性。

他本想阻止,可想了想,最后只說了兩字:“小心?!?

張普重重一拜后,便到了場上。

另一邊,王三正要上場,卻見一道身影突然躍到張普對面。

眾人一見此人,無不大驚失色。

只見這人面容和善,滿頭白發,不是毒蜚又是誰?

元讓一臉懵逼。那神情似在說,“老混蛋你該不是臥底吧?”

毒蜚卻一臉肅容,望著上官劍南道:“岳帥麾下踏白軍暗隼小隊毒蜚,今日請戰!”

上官與他對視良久,終于點頭同意。

下一刻,毒蜚就望向長生。

此時長生坐在邊上,眼睛雖然看著場內,眼中卻無光亮,就似魂魄被人勾去一般。

毒蜚當即一聲厲喝:“長生,醒來!”

長生聽到呼喚,眼睛緩緩眨了一下。

毒蜚道:“男子漢大丈夫,全憑心意決斷,行事何需畏畏縮縮!便如為師一般,老夫要叛大宋,要找官家麻煩,是因為他對岳帥不起,對暗隼不起,對耳鼠不起,所以,老夫說叛就叛。老夫此刻又要與金人比試,因為我是暗隼中人,我的同袍皆死,我一人豈能獨活?比如孟極,他若是喜歡唐娘子、吳娘子,便是一起娶了,又能如何?三人一起快快活活,豈不勝過三人痛苦一生?!?

眾人聽到這番奇言怪語,一邊覺得荒謬不已,另一邊又覺得,此人敢作敢為,倒也不失為一條漢子。

毒蜚卻旁若無人,仍舊說道:“我們五人,被困此地十八年,老夫困于恨,耳鼠困于憂,孟極困于愛,白澤困于愧,向虎困于貪,如今一死,皆是解脫。我們的苦,怪不得別人,全是自找的。”

張普聽著這廝長篇大論,早就不耐煩了,“蜚先生,你到底還打不打?”

毒蜚卻不理他,仍是死死望著長生,大聲吼道:“長生,記住為師的話,弱小才是原罪,只有夠強大,才能護你心愛之人.....”

張普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拔出佩刀就砍了上去。

毒蜚一身實力,用毒占了八分。只看被他調教多年的高小竹便知道,武功水平著實有限。

可此戰,毒蜚偏偏就不用毒。

倒是讓張普提心吊膽了半天。

直到他一刀刺進毒蜚胸膛,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毒蜚嘿嘿一笑,轉頭望向長生,用盡最后氣力喊道:“長生徒兒,為師.......沒有給你丟臉......”

喊罷,氣絕。

便在這一刻,長生緩緩睜開雙眼,雙眸明亮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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