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一下子看呆了,手上東西落地,驚擾了眾人。看著被打翻在地的首飾盒子,竹云擰眉,“你這丫頭怎么這般不小心。”
童玉青看了一眼,翻了的首飾盒子里的東西雖沒有俞翀的那般別致,但光看那就覺得貴重。
小丫頭趕緊蹲下去,隨手撿起一支步搖不安的攥在手心里,一副要哭的模樣。童玉青接過她手里的步搖插在了發(fā)間,對著鏡子比照了比照,滿意極了。
“你這丫頭倒是會挑,這步搖配這衣服果然好看。”
竹云抿抿唇,知道童玉青這是護著那丫頭。“姑娘就是太仁慈,要總這么下去,別人還當姑娘你好欺負呢。”
她倏然望著竹云,“那你覺得我好欺負么?”
竹云搖頭,“姑娘才不是軟柿子,可若是再來幾個姿月的話,姑娘還能受得了?”
聽著竹云絮絮叨叨的話,她不可置否的笑笑。竹云挑了些首飾給她戴上,原本輕巧簡單的裝扮瞬間變成了珠圍翠繞,看得她別扭的不行。
“這些東西太累贅,壓的我腦袋疼。”她心煩的要伸手去抓,卻被竹云拉開了。
“不行姑娘,王爺若是知道了怕是會以為姑娘不喜歡,到時候又要罰咱們這些奴婢了。”
小丫頭的一番話又提醒了她,她的動作一頓,又把手給收了回去。
竹云滿意極了,將其他沒用的都收起來,又讓小丫頭退下去。
“等等。”童玉青出聲喊住那小丫頭,“阿靜這丫頭我喜歡,留我跟前吧。”
竹云詫異道:“阿靜?姑娘,她的名字是……”
“我喜歡這名字,從現(xiàn)在起她就叫這個名字。”她懶散的撐著腦袋,淡淡的掃了竹云一眼。她都快要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是個被人養(yǎng)得格外驕縱的丫頭,現(xiàn)在耍起小姐的囂張和任性竟還讓她有種久違的痛快。
竹云怔了怔,那小丫頭也是愣了一下,后頭才反應過來,趕緊的謝過了童玉青。竹云頷首,“既然姑娘喜歡她那就留下吧。”
童玉青在屋里走了兩步,又重新在妝奩前坐下,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那些叮叮當當?shù)臇|西說:“東西我已經(jīng)試過了,快給我取了,統(tǒng)統(tǒng)都取下來。”
阿靜不敢動,用眼神詢問竹云。竹云笑笑,“奴婢的好姑娘,這可不是讓姑娘你試試就完事兒的。王爺在園中擺了酒,邀姑娘一塊兒過去。”
喝酒?
童玉青指指自己的后背,“我這樣沒死就已經(jīng)是祖上保佑了,現(xiàn)在你們家王爺還邀我去喝酒?”
竹云忙解釋說:“姑娘不用喝,就是在旁邊陪著就行了。”
她慍怒,“原來我就是個陪喝酒逗樂子的女人。”
竹云哎喲一聲,“瞧奴婢這張嘴,怎么這么不會說話。”
阿靜欲言又止,見童玉青一直在盯著自己,這才懦懦的開口說:“姑娘出去走走也好,要是累了咱們再回來。”
她抿唇,眸中流光悄然而逝。“那成,走吧。”
竹云欣然在前頭帶路,阿靜小心的攙著童玉青。她不止一遍的對阿靜說自己只是傷在后背,兩只腿腳還是可以走路的,可阿靜就是一根筋,偏偏要上來攙著她。本就是一身不習慣的累贅,這會兒又贅個不會聽話的丫頭,她就更加不好走路了。
童玉青仗著自己有傷,一路上走的極慢。一方面是她根本就不想去見成子睿,一方面,她必須得要珍惜機會熟記王府里的路線,最主要的,還不能讓竹云跟阿靜發(fā)現(xiàn)。
在心里默默記好了來時的路,童玉青又把目光放在了前頭的竹云身上。明明看著就是個乖巧懂事的丫頭,但她明白竹云并不簡單。可就竹云每日早上都要去伺候成子睿的事情上看,她要找到那幅畫,怕是還得從竹云身上下手。
“王爺就在前頭,姑娘從這過去就能看見了。”
竹云指明了某個方向之后就規(guī)矩的站在一邊,就連阿靜也放開了一直攙著她的手,跟著竹云站在了一起。
她往那邊看了一眼,“你們不過去么?”
竹云搖頭,“王爺只讓姑娘一個人過去。”
童玉青在心里暗罵了兩聲,總覺得頭上的珠釵步搖要往下掉。“要不這些都拿了吧,我總覺得這些東西要往下掉。”
竹云偷笑,“都戴得穩(wěn)穩(wěn)的,姑娘放心。”
她又忍了忍,隨手穩(wěn)了穩(wěn)那些叮叮當當?shù)牡臇|西,抬腳就往前去了。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姿月眼中,竟是這么刺目。姿月自認在宮中見多了各種絕色的娘娘,可那些娘娘沒一個是能比得過童玉青的。知道童玉青生得好,卻沒想到穿上這般鮮艷顏色的衣服竟然能美的叫人挪不開眼!
姿月恨得牙癢癢,童玉青初來王府時還一副掛念俞翀的樣子,可才過了一天而已她就已經(jīng)做這副打扮,還有她剛才滿是風/騷的扶釵,不是想要刻意勾/引成子睿又是什么?
成子睿還親口承認他就是喜歡她的那張臉,現(xiàn)在她這般嬌艷惑人的站在他的面前,那別人還有什么機會!
站在原地咬牙切齒了片刻,收回了目光的姿月卻不經(jīng)意的看見同樣往她這邊看的竹云。相隔太遠,她看不清楚竹云到底是個什么神色,不過照兩人以往在王府里的不對盤,她不用猜測就能想象得到竹云此時的心情。
姿月把目光轉(zhuǎn)到那邊又看了一眼,見童玉青已經(jīng)在成子睿面前坐下,咬咬牙,憤然轉(zhuǎn)身離開。
童玉青無視成子睿眼中對自己的驚艷,剛剛坐下就抬手將那支累贅的步搖給取了下來。
成子睿看著她不耐煩的動作,問:“不喜歡?”
耳邊似乎又炸開了阿靜說的昨晚被打死了個丫頭的事情,抬眼看著成子睿那雙冷沉的眸子,她剛剛又要取下一支釵子的手抖了一下。
現(xiàn)在再把釵子戴回去怕是不合適,她只能從容自若的繼續(xù)這剛才的動作,想要把那只釵子給取下來。誰知剛才手抖那一下竟然把釵上的芙蓉葉子帶進了頭發(fā)里,這一扯直接就把整個發(fā)髻給打亂了。
她怔了下,越是粗魯?shù)囊獙⑩O子弄下來。可釵子越纏越緊,光她這么亂來根本就解不開。成子睿低沉沉的笑了,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親手為她解開纏繞的發(fā)絲。
童玉青心口一窒,下意識的就往旁邊躲。成子睿抓著她的胳膊,“躲什么?是不是你對本王有這么誤會,怎么次次看見本王都是這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她別開目光,裝作聽不懂他這些話。成子睿也沒再逼問,幫她把釵子解了下來放在桌上,又轉(zhuǎn)到對面去坐下。看著面前的釵子,童玉青心里一陣賭。
“一樣兩樣就行了,非得給我插得滿頭都是。沒想到王爺這么高雅的人卻喜歡看女人滿頭金釵,王爺?shù)钠肺还媸牵灰话恪!?
成子睿瞧著她手心下的那只釵子,沉聲道:“東西是本王賞的,但本王沒說過讓你全戴在頭上。”
童玉青吃了個軟虧,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塞回去,干脆就不說話了。見成子睿袖口處沾了點點的墨汁,便指了指:“王爺袖口上沾了墨汁了。”
看著臟了一塊的袖口,成子睿的眸心又暗了暗。
“你倒是眼尖。”
他倒了一杯酒,淺酌一口,后頭才直接飲光,卻不再動手,而是灼灼的看著童玉青。童玉青抿抿唇,拿起酒壺給她倒了杯酒。
成子睿沒喝,就只是這么看著她。就在她被看得渾身難受時,他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那天你怎么去的青樓?”
青樓!
童玉青想起那一日在青樓里撞上成子睿的事情,心猛地跳了幾下,面上裝出些嬌怯。“沒去過,好奇而已。”
成子睿把那杯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時又出聲發(fā)問:“你去青樓找誰?”
心里咯噔一下,童玉青腦子里快速的閃過一副相貌,那是真正的童玉青,那是才見了一面,夜里就被人殘殺掉的蘭初!
成子睿那雙眼睛洞察在她身上,其中的陰鷙銳利讓她坐立難安。
“那王爺去青樓做什么?”
“自然是找樂子。”
她莞爾,“我自然也是去找樂子。難道我嫁了人就不能去青樓找樂子?我這輩子還非得就跟著個殘廢過一輩子?”
成子睿眉頭微微皺起,“俞翀沒碰過你?”
想起床幔后頭那一場,童玉青的臉就臊紅到了耳根下。“原來王爺竟然這么喜歡打聽別人這方面的私事。”
她目光直視著成子睿,直言說:“王爺若是想要個新鮮的,那就放我走。總養(yǎng)著我這么個吃閑飯的王爺也忒大方。”
“本王不差這點銀子。”成子睿把玩著手里的酒杯,“若是本王放你走,你還要回俞府?”
童玉青緊咬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帶著恨意。“那王爺愿意放我走?”
成子睿搖頭。她反笑,“既然王爺不舍得放我走,我也并非是心甘情愿留下來。不如王爺幫我把俞家對付了,我報了心頭恨,自然就會心甘情愿留在王爺身邊。”
“對付俞家?”成子睿笑道:“難道你不知道本王跟俞家已是同盟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