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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生機(jī)萌動:世間你最重要

春櫻遵照武太后的指令出殿請?zhí)焦?,一眼便看到公主跪地如磐石般,動也不動,心中既有憐憫,又有幾分暢快,想到太后有意撮合公主和武承嗣,怨氣又被激了出來。走到太平身邊,恭敬中帶著冷淡:“公主請起身,太后召您入殿?!边呎f邊蹲身攙扶,用力卻極其輕,根本扶不住雙膝早已麻木、一動身便顫悠悠的公主,太平重心不穩(wěn),一下跌落在臺階另一側(cè)。春櫻裝出驚憂害怕的樣子,主動告罪:“奴婢該死,公主恕罪!”

太平一心想著如何搭救薛紹,無瑕分心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強(qiáng)撐著站立起來,門口有手執(zhí)拂塵的太監(jiān)迅速上前搭了把手?jǐn)v住公主,小著心叮囑:“公主請慢行!”

春櫻嘴角帶了嘲弄的笑,覺得不可一世的公主也有今日,長久以來的不平衡心理得到了疏解,跟在太平身后一同進(jìn)了殿。

太平見了武太后,執(zhí)意又要跪,武太后令人強(qiáng)拉住,大聲道:“賜座!”太平幾乎是被內(nèi)侍壓在了繡墩上。

武太后這才吐了團(tuán)氣,揮退不相關(guān)的人,踱步到太平跟前,拿絲帕為她細(xì)心擦去臉上的淚痕和汗?jié)n,無比憐愛道:“令月,我的女兒,你這又是何必?母親實(shí)在不忍見你這個樣子?!?

太平有些失控,抓住太后的手,淚如斷線珍珠,“母親,求您救救駙馬,女兒不能失去他,否則甘愿一死!”

武太后了解她每一個孩子的個性和軟肋,聲音平靜祥和,“令月,不是母親狠心,實(shí)在是母親身在這個位置,駙馬又牽涉到這種事情,若不公允處置,怕是難以服眾。”

這一點(diǎn)苦衷太平可以體諒,但她深信薛紹是被冤枉的,辯解說:“可是母親,駙馬是無辜的,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我信他,他不是個有野心的人!”

這樣蒼白無力的說辭無疑不能說服武太后,可太平情緒激動,受不得半點(diǎn)兒刺激,武太后話說得很迂回,“女兒,駙馬當(dāng)然沒有謀逆之心,可是難免被人攛掇,受到蒙蔽,況且令月你別忘了,薛紹的亡妻,一直是他心中的隱痛,我們母女雖沒有親手殺死蕭娘,可是冤有頭、債有主,他若連殺妻之恨都能淡忘,又豈是你可托終身之人!”

太平一時間竟無言以對,母親的話句句在理,也是她心底一直不肯面對和承認(rèn)的,薛紹當(dāng)著她的面坦然認(rèn)可參與李沖叛亂一事,他是在自尋死路,也是在斷絕太平的全部念想。

“母親,退一萬步而說,即使駙馬真的有過不臣之舉,那也只是一時糊涂,他對女兒情真意切,請母親憐惜女兒,看在女兒一片癡心的份上,對駙馬網(wǎng)開一面……而且要定駙馬的謀逆之罪,證據(jù)并不確鑿充分,否則來俊臣不會在我公主府假客氣!”太平算是交出了底線。

武太后心中早有定論,可這個癡情固執(zhí)的女兒還是需要想辦法敷衍,于是假意連聲嘆氣,好一會兒不開口說話。

太平用盡耐心去等待她的回復(fù),眼中漸漸泛起一絲光澤,那便是希望。

武太后像是經(jīng)歷了一番復(fù)雜的思想斗爭,終于說道:“只能依著你,做母親的還能怎樣?可駙馬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牢獄之災(zāi)免不了,且先關(guān)押一段時間,等李沖之事徹底翻頁了,象征性地打幾十板子即可……母親能承諾你的,只有這些!”

太平臉上如同雨后放晴的天色一樣,瞬時好看了不少,抱住武太后千恩萬謝。

看著雀躍欣喜的女兒,武太后燦然的笑容背后藏匿了濃濃的陰霾,她輕輕拍著太平的后背,想起公主還是嬰兒的時候,她守在搖籃前,也是這般安撫著啼哭不停的孩子。太平的倔強(qiáng)和剛烈,想必生下來便是如此,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去著手打磨一番。

“太平,母親始終以你為榮!”武太后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沉浸在興奮中的太平早已精力殆盡,她沒聽清楚,也沒再追問。

一晃薛紹已在獄中兩月有余,太平日日去探視,卻無不例外都被薛紹堅拒,太平從不忍心令他難堪,因此尊重他做出的任何決定,心想著再煎熬一段時間,等到薛紹出獄,什么都可以從頭開始,她可以等,可以忍,可以無條件付出所有,她不信他是鐵石心腸。

這日到了午膳時間,侍女剛把一盤炙羊肉端上食案,太平立馬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以袖掩鼻,正要開口說什么,只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趕緊捂住嘴。身邊之人一看這情形,忙安置公主坐定,一人去拿痰盂,一人去取溫水,太平感到胃部襲來一浪一浪前所未有的惡心,終是忍耐不住,悉數(shù)吐了出來,這嘔吐的陣仗有些驚人,侍奉的婢女難免驚慌,喚了名年長的管事阿婆進(jìn)來,阿婆輕輕拍著太平的脊背,又替她自上至下?lián)嶂目?,問了一句:“公主這樣有多久了?”

近侍忙回:“斷斷續(xù)續(xù)有些日子了,奴婢們要請醫(yī)官給公主看看,可公主不肯,只說最近食欲不振、精神不濟(jì)的緣故?!?

大娘揣測出幾分,但不敢斷言,小聲提醒道:“公主,您還是準(zhǔn)許醫(yī)官前來給您瞧瞧,或許駙馬也會高興?!?

太平依然感到難受,擺擺手不說話。

大娘畢竟是有過經(jīng)驗(yàn)的人,對著有些呆愣的小侍女說:“去給公主端一碗酸梅湯?!?

“可是公主向來不喜歡食酸。”小侍女沒動,很是不解。

“哪里這么多的廢話!此一時,彼一時?!惫苁掳⑵判绷怂谎郏瑳]好氣地說,“記住!恰要酸一些,蜜和糖都要少放!”

小侍女懵懵懂懂點(diǎn)了頭,這才跑了出去,只消一小會兒,雙手捧著現(xiàn)做的酸梅湯出現(xiàn)了。

阿婆接了過去,伺候著太平飲下,太平奇跡般沒有抗拒一貫厭惡的味道,相反聞著這氣息,五臟六腑瞬時清新了許多。

一碗飲下,慢慢舒緩了過來,嘴唇微動:“阿婆,你方才說什么,同駙馬有什么關(guān)系?”她十分不解。

阿婆眉眼一彎,微笑著:“怕是關(guān)系大得很!”

太平突然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這段時日她忙于為薛紹奔走,竟忽略了身上的葵水已是許久不曾如期而至了。

她壓制著起伏不定的情緒,聲音顯得十分平穩(wěn),“去請醫(yī)官!”

從宮中召來的御醫(yī)腳程上耽誤了些時間,但請脈診斷卻是又快又準(zhǔn),跪伏在地,語氣中沒有半分疑問,“恭喜公主,此乃雙身之喜!”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侍婢都跪了地,齊聲道賀。

太平只露了一絲笑容便收回了,薛紹目前處在這樣的境地,他若知曉,心中又會作何感想?他會激動興奮,還是愈發(fā)矛盾糾結(jié)?

打發(fā)走了滿屋子的人,太平靜靜躺在榻上,將一只手放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事到如今,她竟然不敢去見薛紹了,可她與薛紹之間必須有一條紐帶相互牽連著,她想到婉兒,也只有婉兒,是他們雙方都能相信的中間人。

次日,太平入了宮專程去找婉兒,婉兒正在整理中書省侍郎起草的新政令,一見公主有些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樣子,停了手中的筆,行禮拜過以后將公主請入偏廳。

“公主,這里清靜,平日只有幾位閣老偶爾在此飲茶,可最近他們怕是沒那個閑空了?!闭?wù)之事婉兒不便多說,也為太平沏了一杯茶,笑盈盈道,“嘗嘗,這茶葉是那幾位閣老常喝的?!?

太平端起茶杯,遲遲未飲,慢慢又放了下來,“婉兒,駙馬的事——”她感到有些難以開口。

婉兒當(dāng)面解釋道:“公主,對不起,薛駙馬的事情我沒能壓下來,只有周興肯賣我的人情?!?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駙馬的事情怎么也怨不到婉兒你頭上?!碧揭步忉屨f。

婉兒察覺到公主的異樣,安慰道:“好在太后愿意寬待駙馬,公主再忍耐一些,很快便是團(tuán)聚之日?!?

“我有孕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傳進(jìn)婉兒耳中,禁不住一驚,這誠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時機(jī)不妙,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能保證結(jié)果。

“恭喜公主,這真是這些日子以來奴婢聽聞的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婉兒所說屬實(shí),然而隱隱約約的不安也并未消除,她也明白,這份不安公主同樣有,甚至更深更重。

太平愁眉不展,本就清瘦的臉頰眼看著就要凹陷下去了,卻堅持勉強(qiáng)著笑笑:“婉兒,謝謝你!你能否替我去見一面薛紹?”她有些艱難地說。

“當(dāng)然?!蓖駜簭奈聪脒^要拒絕太平提出的任何要求。

太平放下驕傲,神情雖寡淡如水,可藏滿了幽怨和深情,“不瞞你說,他不肯見我,這么久了,他一直不肯見我,可我相信,他一定有話想同我講,我也有話想讓他明白?!?

婉兒沒想到內(nèi)幕是這樣,她樂意為太平分擔(dān)苦楚,可她更想對太平說,這樣一段不對等的情感,必然不是最好的。

“公主,您現(xiàn)在有了身孕,凡事都要多為自己、還有腹中的孩子著想,你們才最重要。”婉兒說得含蓄,太平心上的累累傷痕實(shí)在不忍去觸及。

太平對自己做了一個承諾:“這你放心,這是我同薛紹的孩子,勝過我的生命?!?

沒有什么能勝過你的生命,只有它在,一切才有依附,婉兒在心里回應(yīng)著,生命來之不易,曾命如螻蟻的她最有發(fā)言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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