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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那三個女孩兒一聽,互相看了一眼,終于同意出去跟周敏道別。

周敏見她們出來了,歡快地過來想跟她們擁抱告別,可她們三個卻嚇得抱在一起,特別是李娟,靠在我身后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見了三個姐妹,周敏很開心,她感激地沖我說了聲謝謝。

大概是見到這只鬼沒有什么惡意,有人開始試探著跟周敏說話,周敏說自己就要走了,說大家一起相處了四年,這份緣分她很珍惜,所以她希望寢室里的三個女孩子一切都好,并且祝愿她們都能順利地找到工作。

這話說得有些感傷,女孩子們一聽就哭了,終于放開了防備,同一個寢室的四個女孩子抱在一起互訴衷腸,在說了一翻告別的話之后,我聽到走廊那邊傳來了一陣輕快地步伐。

轉頭看過去,又是那個帶走陳姐靈魂的辮子女孩兒。

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的樣子,穿著粉紅色的花邊連衣裙,五官非常精致,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

一邊走,她的嘴里一邊哼著什么,看起來心情十分愉快。

辮子女孩兒在走廊的那一端停了下來,她抬高下巴,昂著頭看了我一眼,我看見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東西。

她似乎有些奇怪。

而后,我聽見她低低說了一聲:“怎么,又是你?”

除了周敏,其他人似乎沒看到辮子女孩兒,只見她指著我旁邊的女鬼:

“周敏,你的時間到了!”

在跟辮子女孩兒離開之前,周敏最后看了我一眼,突然冒了一句:“你做的番茄炒蛋,很好吃,很甜,就是我喜歡的那種味道?!?

我哦了一聲:“那是因為我放了點兒白糖。”

“白糖……太好了,怪不得這么好吃,你真是厲害!”

說到這里的時候,辮子女孩兒提醒了周敏一下,于是她沖我擺擺手算是道別了,就跟著辮子女孩兒走了。

天花板上的燈終于不再閃爍了,等一切恢復平靜之后,胖姐她們已經看不到周敏了。

我對那三個女孩兒說,周敏已經走了,你們回去睡覺吧,她們愣了一下,等明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后,都開始哭起來。

胖姐問我周敏是怎么走的,我說被一個扎著辮子的女孩兒帶走的,應該就是鬼差吧。

突然間我想到了什么,趕緊翻開陳姐給我的菜譜,卻發現后面多了一頁,那道菜正是番茄炒蛋,那上面描述的做法,居然跟我剛才的步驟一模一樣!

看著這新增的一頁,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非,著菜譜根本就不是教人做菜的,我被陳姐選中之后,那以后只要是我給鬼做的菜,都會呈現在這菜譜上?

我無法推斷我的猜測是否正確,因為這兩天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兒,實在詭異地讓我應接不暇。

三個女孩兒上樓之后,我又累又困,回到宿舍洗了個熱水澡就躺上了床上,胖姐依舊坐在旁邊的床上織毛衣。

她低著頭,一針一線,很用心。

我卻突然間睡意全無,轉身我問胖姐想自己的女兒嗎?

胖姐嘆口氣,她說天下哪有不想孩子的母親。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快要溢出來了。

強忍著不讓它流出來,我轉過身子對著墻。

除了家里那張模糊的照片,我連我媽清楚的樣子都沒見過,如果她真的在乎我,為什么過了這么多年,不但不來找我,而且,連一封信一個電話的問候都沒有?

小時候,村里的小朋友經常欺負我,罵我是連媽媽都不要的孩子,我哭著跑去找我奶奶,我問她我媽媽去哪兒了,我要找她。

我奶奶對著墻角吐了一口唾沫:“別嚎了,她早死了!”

閉上眼睛,我腦子里輕輕說著:媽,你到底在哪兒?如果你還活著,為什么不來見我?我到底哪里做錯了?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突然想起了周老師的聲音:“唐小圓,那家火鍋店里,能找到關于你媽的消息,還有許多你一直尋找答案……”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胖姐正在陽臺上收衣服,她歡歡喜喜地對我說,她已經給那家保潔公司打了電話了,她朋友說沒問題,讓我隨時可以過去。

見她如此熱情,我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婉拒了胖姐的好意,我說其實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就在學校附近的火鍋店。

雖然有些驚訝,她卻沒生氣,問了一些情況后說挺好的,離學校近方便上下班。

剛走出宿舍門,我就碰到了李娟,她拎著一個大行李袋正要出門,我問她去哪兒,她說她找到了新工作,今天要去報到簽合同。

我點點頭,說了聲恭喜,她沖我一笑就走了。

夏天早晨的太陽很悶熱,我沿著一條小徑往校門走去,這里樹林茂密走著一段我就聽到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

這聲音有些耳熟,四下看去,我看到了一個縮在樹叢中的小小的身影。

那身子在為微微顫抖著,哭泣的是一個女孩兒。我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轉過頭來,我認出來她。

她就是周敏同寢的三個女孩兒中的一個。

見是我,她哭得更厲害了,我問她發生了什么,她嗚嗚得抽泣了很久才終于說出了事實的真相:

原來,周敏找到工作之后,同寢的三個女孩子都十分羨慕,在了解到那公司的情況之后,李娟便提出去那家公司試試,看他們還需不需要招人。

于是,三個女孩兒背著周敏便去了。在那家公司的人力資源部,她們介紹了自己,并展示了自己的長處,最后李娟被留下來做了復試。

后來李娟悄悄告訴她們,自己被那家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看中了,讓她過兩天去上班。

兩個女孩子很驚奇,問她那周敏呢,李娟說她也不清楚,只是癟癟嘴說,現在都是靠本事吃飯,憑能力找工作,社會競爭就這么殘酷,誰也顧不了誰。

誰都沒有料想到,就在周敏接到取消入職的通知后,居然精神崩潰從六樓的陽臺上跳了下去。

聽了這些話,雖然是大夏天,我居然感覺到陣陣寒意襲來。

我做夢也想不到,同寢四年親如姐妹的人,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看來,這個世界上,真是最冷不過人心。

可嘆的是,周敏死后,她的鬼魂還把李娟當成親人,希望她能夠好好的生活,找到自己滿意的工作。

不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娟,在跟周敏做最后的告別時,是懷著怎樣的一種心情,她會內疚嗎?

我想起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碰到李娟,她沖我打招呼的笑臉,心里就默默嘆息了一聲,如果周敏知道了這一切的真相,我估計昨天晚上我僅憑一道番茄炒蛋,說不定就送不走她了,后面會發生什么事兒,誰知道呢。

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只是在女孩兒身邊站了一會兒,她還在哭,我沒有安慰她,周敏的死畢竟跟她不能說一點兒關系沒有。

“唐小圓,我們,會遭報應嗎?”

女孩兒輕輕問道。

我冷笑了一聲:“你也信因果?”

“……你覺得,有這回事兒嗎?

沒有回答她的話,我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看了一下時間,剛好是十點鐘,山城胖子火鍋店大門敞開著,門匾上的紅燈籠已經不見了,我知道,一切已經歸于平靜。

蘇咩咩依舊懶洋洋地站在門口的臺子前吐著瓜子兒皮,見我來了,沖我大聲道:“唐小圓,聽說你昨天不舒服,怎么?找理由偷懶???”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幾步就走到了我面前,看著我一張菜黃色的臉,伸手在我額頭上撫了一下:“沒發燒啊,去醫院看了沒?開了藥嗎?實在不行的話,我跟老板說說,你再休息一天,別硬撐!”

這話讓我心里一暖,我發現這小丫頭雖然牙尖嘴利,關鍵時刻還是挺心疼人的。

我趕緊說自己已經沒事兒了,并且快步走進了火鍋店。

這個時間,店里還沒有上客人,醒子和幾個工人忙活著擺桌子板凳,有條不紊。

見來了,他沖我擠眼一笑,我也回應了一下。

我要去廚房,我有一種直覺,我所尋求的一切答案,都跟那個廚房有密不可分的關系,而這些,必須我親自去尋找答案。

走進廚房后,我看見里面的廚工們依舊在忙碌著,洗菜的,煉油的,忙得熱火朝天。

走過去,我故意碰了一個工人的身體,那人的身體是軟乎乎的,帶著溫熱,很明顯,他是一個人!

不是石膏!

“小心,這可是牛油!滾燙的!”那人沖我大聲道。

我趕緊說了句對不起,又走到那塊塑料布旁邊,撩開我就看到里面的蹲著的幾個大西瓜。

蹲下來,我輕輕扳開那些西瓜,白天的光線很足,上次那面具出現的地方,此刻是一塊平整的墻面,上面根本沒有什么面具。

“唐小圓,你回來了?”一個男聲在我后面響起。

轉身,我就看到了王一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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