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火鍋店外,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除了這家火鍋店,所有的商鋪都已經關門謝客,整個街道上很黑暗,一盞路燈都沒有。
突然吹過來一陣風,很陰冷。
我打了個噴嚏。
盡管那邊是看不到頭的黑暗,我還是邁開步子朝前走去,就在這時,我眼前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我眼前的世界,我看見那些緊閉的商鋪靜靜地立在街道兩旁,就像黑暗的的幽靈正在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火鍋店門口不知道何時,已經高高懸掛起了兩個燈籠,一左一右吊在匾額的兩端。
燈籠里的燭火在微微的閃動著,將“山城胖子老火鍋”那幾個字,映照得有幾分詭異。
就在這時我聽到有笑聲傳來,是女孩子的聲音,吃吃地笑著又像是在說著什么,聽起來非常開心。
轉身我看見朝我迎面走來的,是兩個女孩子,一高一矮,模樣都十分漂亮,只是穿的衣服有些奇怪,淺藍色的連襟褂子配黑色褲裙,頭上一左一右扎著兩只又粗又大的麻花辮。
這身裝扮,不像是現在這個年代的人,倒有幾分像民國時期的學生妹。
兩人在我面前一米遠的地方停住了,那高一點兒的女孩兒指著我身后的火鍋店說道:“妹妹,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這里有家火鍋店,要不咱們進去吃一頓?”
矮個子女孩兒一見是火鍋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趕緊說好,并且咽了咽口水。
于是,兩人挽著手,有說有笑地就朝我走了過來,我還來不及側給她們讓路,她們居然直接就穿過了我的身體!
這一對姐妹,是鬼!
我身體僵住住了,喉嚨忍不住里發出了一個微弱的聲音,生怕被她們聽到,我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
可還是晚了。
聽到聲音的兩個女孩兒轉過神來,奇怪地看著身后的我,矮個子女孩兒幽幽說著:“姐……她剛才是不是看見我們了……”
高個子女孩兒頓了一下,她也不太確定,兩只鬼走到我面前,面對著我站著,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似乎在觀察什么。
“姐,我肯定她看見我們了……你看,她的樣子一點兒也不正常?!卑珎€子女孩兒十分確定,她瞪著我,非常陰冷的神色。
高個子女鬼沒有立刻說話,她朝我湊近了些,像是在觀察我。
她幾乎是貼在我的臉上,被兩只女鬼這樣盯著,我很害怕,身體也在微微地發顫,眼淚居然止不住地流下來。
“你哭什么……”高個子女鬼在我耳邊說著:“看到我們,你害怕了?你不是鬼,為什么會看到我們?還有,這么晚了,你怎么會一個人出現在這里……”
說著,她伸出指尖,輕輕擦拭起我的眼淚。
她的手很冰涼,劃過我皮膚的時候,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姐妹兩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攀附在我身上,我的身子顫動地越發厲害,我看見它們姐妹兩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臉色也白得像一張紙,臉上慢慢地呈現出了一根根鼓出來的黑色血管。
“姐姐,你看,她在發抖,她嚇得快要尿褲子了!”
妹妹的笑聲變得尖利起來,她翻轉著身子跳到我面前,倒立著看向我,頭發垂下來的樣子,顯得異??膳?。
當時的情形是這兩只女鬼,一只趴在我的肩頭,手指勾著我的臉頰,另一只倒立在半空中,頭發下垂離我二十來公分的距離。
雖然兩只鬼的動作不同,但她們都瞪大黑色沒有眼白的眼珠子,從兩個方向直視著身子不停流淚的我。
就這么站立了一會兒后,我顫抖著從衣兜里摸出了手機,抽泣了幾聲后,我撥打了一個號碼。
響了幾聲之后,電話接通了,那邊是一個男人慵懶的聲音,像是剛睡著被我吵醒了。
電話里的人喂了一聲,又打了個呵欠似乎很疲憊:“小圓啊,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兒啊……”
接電話的男人,叫董明,跟我一個村長大的,仙娘婆冷姑的二兒子,從小跟我一起玩泥巴長大的,初中畢業后學了廚師,現在也在這個城市打工,偶爾我們也會聯系。
我對著電話那頭噼里啪啦就開哭了:“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我真的錯了,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對,都怪我太任性了……我會改的,你相信我……”
電話那頭的董明莫名其妙,我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小圓,你發生了什么事兒???誰欺負你了……”
我沖那頭的他大吼著:“誰欺負我!就是你欺負我!你不要我了!你吃干抹凈拔腿就想跑,我絕對不會跟你分手的!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哭聲伴隨著我聲嘶力竭地吼叫聲,董明在那邊是越發的不知所措,怕觸怒了我,他不敢再說話,就這么在那頭靜靜看我怎么發瘋。
我繼續哭鬧,說著一些不愿意分手,希望挽回他的話,他搭不上腔,卻只能嗯嗯地回復著。
我一邊對著電話大鬧,一邊注意著身后著兩只女鬼的舉動。
她們依舊是注視著我,漸漸地,我卻感覺她們臉上的神色比剛才猶豫了一些。
倒立在我面前的妹妹先說話了:“姐,原來她哭不是因為被我們嚇著了,而是被男人拋棄了,看來……”
姐姐比她冷靜一些:“先別判斷,再觀察一會兒?!?
我繼續罵著電話里的董明,看見兩只女鬼還是一動不動,深吸一口氣后,我旁若無鬼地朝前邁了兩步。
我穿過了倒立在我面前的妹妹的身體!
拿著手機,我背后是兩只女鬼,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黑暗,我緊張萬分。
我聽到姐姐的聲音:“看來,她是真的看不見我們,這么晚了不回家,不過是一個被男人拋棄了的可憐蟲。”
“那姐姐,我們去吃火鍋吧……”
輕輕回頭,我的余光處,看見姐妹兩終于歡快地挽著手走進了火鍋店,而后我看見一個身體僵硬,動作機械地石膏人接待了她們。
大門上掛著的兩只紅燈籠,晃動的燭火正平靜地映照出那幾個字:
山城胖子老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