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毫無懸念，當一個法師不能施法，結果可想而知。

只能說年輕真好，倒頭就睡。

四樓、五樓。

之后沒有遇見任何情況，順利來到校長辦公室外。門沒有鎖，鎏金的門邊有一道明顯的縫隙。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不然呢？”

木心煙深吸幾口氣，平復下心情，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覺得害怕。

“我走前面，你近戰(zhàn)不行，在后面掩護我。”

“那是，老大威武。”

推開門，房間里沒有他想象中的骯臟、邪惡、血腥等一切負面元素。剛一進來就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雨后的青草，但并不濃烈，所以沒有腥味。

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很熟悉，但一下子叫不上名字。

墻壁被粉刷成粉藍色，上面貼有各種可愛的卡通貼紙，有魔法少女，有小貓小狗......

一眼望去干凈整潔，與外面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混沌擺、懸浮奧特曼、柴犬版的蒙拉麗莎，到處都是可愛又有情調(diào)的小擺件。

它們的主人一定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甚至里面還有一張可愛的床——吊著的小船。船是用堅固強韌的藤條手工編織而成，鋪著厚厚的潔白天鵝絨毯。

上面蓋著一床重重的被子，被子是淺藍色的，上面印著粉色星星和黃色方塊。

“這是校長辦公室？”

誰也想不到，會是這種樣子。

在床上，一個長相與兩女幾乎一致，或者說是成熟版的女人靜靜地躺著，雙目緊閉，抱著一只小熊玩偶。

“一氣化三清？不過是幼年、少年、青年?！?

“你倆是親姐妹，校長也是你媽媽吧？”李應當在木心煙和校長兩人身上來回掃視，“像，太像了?！?

她無力反駁。

曲婷連忙跑上床，看著自己的媽媽，可無論怎樣搖晃都醒不過來。

室內(nèi)光影變幻，整片空間都透露出一股虛假的氣息。

“人為什么要活著呢？”

“你說，那些尋死的人究竟是想不開，還是想開了？”

問題接連不斷鉆入他的大腦，沉睡的校長在此刻睜開了眼睛。

兩女消失了，因為三人本是一人。

他被拖入了另一個空間，全身動彈不得，面前有一塊大屏幕。這體驗如同被綁在椅子上強行觀看3D電影。

————

幼兒園。

老師站在臺上：“孩子們，今天是母親節(jié)，你們都為媽媽準備了什么禮物呢？”

孩子們歡欣雀躍，紛紛舉起了手。

“我給媽媽畫了一幅畫。”

“我給媽媽煮了一碗面。”

“我?guī)蛬寢尠茨α恕！?

同學們都說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除了角落里的一人。

老師走到她的面前，摸摸頭，溫柔地問道：“木心煙小朋友，你呢？”

“給、給媽媽洗腳?！彼由鼗卮?。

回到家中。

媽媽一如既往沒有回家，現(xiàn)在是她打第二份零工的時間。

木心煙曾經(jīng)問媽媽，為什么那么努力地工作，能不能休息一下。

因為她經(jīng)常聽到媽媽的咳嗽聲，聽起來就讓人嗓子不舒服。

也偷看到好幾次媽媽躲在廁所里面哭的場景，雖然聲音很小，但她都知道。

媽媽說爸爸和其他阿姨走了，所以要加倍努力賺錢，這樣才能養(yǎng)好可愛的女兒。

做完功課后，吃掉冰箱里的剩菜。

燒水、打好洗腳水、水冷了換掉。燒水、打好洗腳水、水冷了換掉……

將剩飯剩菜加熱、冷了、再加熱、又冷了……

晚上十點。

今天的媽媽回來得格外的晚，一回家沒有洗漱就上床睡覺了。

“沒有機會給媽媽洗腳了?！彼戳搜蹠r間，“母親節(jié)快過去了。”

于是她撕下一張作業(yè)紙，工工整整地寫下七個字。

“什么都幫你實現(xiàn)?！?

悄悄將它放在媽媽的枕邊。

小學、中學、大學。

在這期間，她總是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為媽媽分憂，但不敢表現(xiàn)得過于明顯。

因為過于明顯，被媽媽發(fā)現(xiàn)了，反而會使這位平凡又偉大的女人為自己加倍付出，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小升初考試全縣第一名，考入縣城最好的學校，被免除一切費用。

初升高考試全縣第三名，被市重點高中主動邀請，承諾減免一切費用，并每月給予家庭一定的生活補助。

高考，全省第九。

她考進了名牌大學，被別人譽為天才，但她清楚自己并不是天才。

因為她足夠努力，她討厭別人僅憑“天賦”二字就抹殺掉她的努力。

木心煙吃了很多的苦，但都挺過來了。

一等獎學金、國家獎學金、全國數(shù)學建模大賽一等獎、ACM金牌……

各種榮譽與獎金紛紛向她敞開懷抱。

她可以很自豪地告訴媽媽：“你可以享福了?！?

大學畢業(yè)后，某個晚上。

“媽，我收到offer了，是世界前一百的公司?！?

“嗯嗯，不用擔心，薪資高，假期很多，同事們也都很友善?！?

……

此時，一個黑袍人手持尖刀，站在門外。

敏銳的聽覺將對話盡收耳中，里面的人聊得越高興，他就越興奮。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彼拥萌眍澏?，眼中的詭異風車圖案愈發(fā)明顯。

當一個人無限接近成功時，再把這份美好親手毀掉。

從天堂到地獄，這種情感上的巨大撕裂，是他們最渴望的資源，也是最寶貴的資源。

就在里面?zhèn)鱽硇β曋畷r，黑袍人一腳踹破大門，緩步前進，巨大的聲響卻沒有引來任何人的注意。

整間屋子已經(jīng)被黑霧包圍，徹底隔絕了內(nèi)外。

木心煙打不過、也逃不掉。

每次逃到門口都被黑霧堵住，砸、砍、乃至用火，全都無效。

五分鐘，足足五分鐘的心理折磨。

木心煙依然沒有放棄，但對方卻等不及了。貓捉老鼠的游戲玩膩了，黑袍人飛速突進，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將整個人提在空中。

她之前的掙扎，都像是笑話。

感受到生命的快速流逝，在死前最后一刻，木心煙想到了獨自將自己養(yǎng)大的媽媽。

那張還未使用的“什么都幫你實現(xiàn)”卡，以后不能兌現(xiàn)了。

此時，有一個發(fā)往木心煙家的快遞，已經(jīng)到達了樓下。

快遞盒子里是一只小熊玩偶，下面壓著一張紙。

上面寫著：什么都幫你實現(xiàn)。

末尾還有幾個歪歪扭扭的蠅頭小字：

“好好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