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有跟在這群守心閣師兄的身后，畢竟現在他們沒有感覺到危險所以沒有施展聽聲辯位，一旦他們施展這個法術，我將無所遁形，所以我準備避過他們，讓他們先走一步，反正最后都得到那里，只要山還在那里，又影響不了什么的。

順著山路遠遠的就能看見所謂的竹劍山，茂林修竹，遮遮掩掩，山峰挺翠，層巒疊嶂倒是一副世外清修的好去處，只不過若要說起竹林來未免過于普通了，至少我是看不出和別處的山有什么區別。

即使是深秋時節，起初的山峰依然不見枯黃，倒是成片的楓樹長在山路兩旁，看上去如鮮血染紅的一般，這里本來是沒有人山路的，但是經過踩踏在地上形成了一條若隱若現的山路，偶爾有一些不曾修剪的樹枝橫生枝節也很正常，還有一些生長出來的枝條，因為礙事直接被人斬落掉了在路旁也沒有人管，無非就會走上前去，罵罵咧咧地將枝條踢開。

我沿著山路而來，到了竹劍山下山路卻戛然而止，似乎并沒有前往山上的道路，只是在一處空地里立了一塊碑，碑文清晰可見：“竹劍藏深山，絕非凡俗鍛。膽寒心又顫，魂飛魄也散。”

我看著碑文上狗屁不通又龍飛鳳舞的字跡，只覺得這種字體實在太熟悉了，除我手心的“慫”字，這世上怎么還有人能寫出這樣的字？

有了碑文作為路標，想必只要繼續往前走，應該能夠找到上山的路了，我緊了緊身后的劍，往前踏出了一步。

“李……松鶴……”我覺得自己的右手臂一陣刺痛，隨后就聽見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呼喊聲，這聲音飄渺地如同地底的雷聲，我很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從哪里聽過了。

待我想要去尋找聲音的時候，卻又無從搜索，這聲音出現的很短暫，連帶著還有我右手臂的刺痛感也一起消失了。

黑黃色的氣體開始從地面冒了出來，天空上凝聚著消散不去的陰沉霧氣，遠處的山還是那座山，但是山頂上插著一柄巨大的劍，這劍通體漆黑，繚繞著銀白色復雜的花紋，讓人只是看一眼就會覺得頭暈目眩，惡心干嘔，甚至在這黑色的巨大劍體邊上還有一架破損的飛機殘骸從山體上滑落。我似乎在久遠的夢中見過這樣恐怖的末世情景，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山還是那座山，一眼望去全都是成片的血紅色竹子，這些竹子全身布滿了如同星空的黑色斑點，應該是蜀山的枯玉竹產生了變異，竹子扎根在一堆堆的尸體之上，如同某些奇怪觸手的根須將這些尸體纏繞，各種屬于和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尸體如同堆積垃圾一樣胡亂的堆在竹林下，也許這些尸體正是枯玉竹異變的原因。

不只是尸體還有一些風箏，孔明燈以及導彈，這些從空中墜落下來的事物，胡亂的堆砌著，這里就好像一個時間停止之地，充斥著各各時代的線索。

“人不是我殺的……”一個身穿蜀山白袍的弟子倒在我眼前的地上，竹子的根須同樣纏繞在他的身上，他雙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脖子，臉色紫青腫脹，雙眼突出，他自己卻渾然不知，只是不停的掙扎，不停的哭喊。

我并沒有立刻去救這位師兄，而是下意識也往身后看，在我身后的山峰依然蒼翠欲滴，其間點綴著猩紅的楓樹，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想不到一塊石碑竟然隔出了兩個世界。

我順手去摸那塊石碑，卻發現石碑已經不見了，我分明只是踏出了一步，這種情況又該做何解釋？

我不進反退，立刻向著遠處的青山遁走，可是這被黃黑色覆蓋的世界如同天上的太陽一樣，我走一步，它也走一步，而眼前的正常世界也倒退了一步，我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永遠走不出這個地方。

我懷疑眼前的景象并不是夢境，很有可能是某種不知名的陣法，要知道“鬼打墻”這種事情在現世之中依然存在，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鏡子圍出一個迷宮，不管從哪里進去，最后都會感覺自己還原地，這是眼睛欺騙了自己，想到這里我蹲在地上隨手撿起了腳邊的一塊石頭，向著現世的青山扔了出去。

“噔”我聽見了石頭落地的聲音，但是石頭在接觸到現世與夢境交界的地方突然就消失了，我的第一反應是石頭確實被我扔出去了，因為聲音是同步，但是石頭又不是筆直的飛出去，那么唯一能夠解釋這種現象的原理就是光的折射，石頭其實是筆直的飛出去了，但是眼睛看到的景象卻出現了偏差，因此也可以證明夢境并沒有移動，而是我的眼睛動了，想到此處我開始大步的往前行走，雖然身后的夢境依然跟著我移動，但是我卻明顯找到了我扔的石頭了。

我再次回頭看著劍山的方向，果然沒有錯，山還是那座山，但是我離那位瀕死的師兄之間多出了一段距離，只不過按照我行走的時間估算，大概是我在夢境中走十步相當于現世中走了一步，確定了還是在現世我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不然就跟那個自己掐自己的師兄一樣，才剛到竹劍山就著了道，人在夢中還不自知。如果不管怎么走都是夢境，那往前走的多遠也不過是一場夢。

我在石頭上刻下了一個記號扔在原地，然后走向了那位師兄，此時的師兄已經沒了聲息，我站在師兄身前，看著師兄青紫的臉，嘆了一口氣，他的面容雖然痛苦，但是也有一絲解脫，只是不知道他臨死前有沒有看見這個世界的真實呢？

我擔心引發師兄幻境的東西是那些血玉竹，所以并沒去觸碰師兄的尸體，而是仔細地觀察這些血玉竹，和蜀山的枯玉竹十分相似，質地堅硬。但是會吸收師兄尸體上溢散的真氣以及血肉，那些蠕動的枝條似乎也不是自主的行動，而是因為真氣滋養而快速的生長，所以眼前的師兄很快就轉變成了干尸的模樣。

我抽出了手中真劍，向著血玉竹砍了過去，“唰”我的真劍卡在了竹子身上不能再前進一分，我立刻準備調動真氣去激發劍氣，突然從劍身上燃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