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界早有準備，腦中的問題早就自動形成了一段段話語：“那一日，是你帶我熟悉清弦峰，最后入住的位置，也是你來選的，所以那日我能聞到血腥味，進而發現兇案現場，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你提前預謀好的一切。”

孫良點點頭：“那日送你到達住處后，我并沒有回到自己的洞府，而是躲在附近，派去那兩人試探你，就在你的隔壁，讓他們殺掉了他們的好友。”

“等到你出現后，進行了探查，我再準備現身的，要是確定是你本人無誤，本來是想借用那兩個傀儡之力將你截殺在那里，就算不是本人，也沒人能夠通過兩個瘋子查到我頭上來。”

“可惜，沒想到平日都不理宗門事務的四...宣紅葉正好巡邏到了附近，我要是選擇在那天夜里出手，定然躲不過她的眼睛，于是我只能暗中遣走躲在暗處的兩位傀儡，讓他們迅速下山。”

“本來想著能拖延一日是一日，沒想到你當天晚上，就花了一刻種的時間，就把嫌疑范圍縮到最小了，我的手段，連一天都沒有拖延到。”

“第二日宣紅葉就找到你，從此便跟你一直形影不離了，我根本無從下手，現在想來，那一日，某場只有你們二人的對話中，你跟她說了些什么吧？”

孫良所說，大致上跟梁界推測的差不多，他一邊聽著一邊點點頭，越發覺得自己當日賄賂師姐讓她當自己保鏢的決定無比正確。

聽到孫良的詢問，梁界便不再掩飾，兩人都是將死之人，想要死個明白，這一點又何嘗不算同道中人。

“其實那一天我就已經發覺有人想在背后對我出手了，至于原因，是因為那道只有我能分辨的，前額葉切除手術之后的傷口痕跡，不過我沒想到，居然在這個世界真的還有人知道這個手術，而且還能完美實施。”梁界看向孫良，其詢問的意思不言而明。

孫良笑了笑：“師弟果然厲害，只是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可沒有那般本事，這手術是我通過那本《醫圣筆記》習得的。”說到這，孫良搖了搖頭，面露惋惜，“只是可惜，現在那本筆記已經被你轟成渣滓了。”

梁界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系統會以哪種方式將這本《醫圣筆記》交到自己手上，這也不是他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

“那天以后，我也確定了你現在雖然身體上是梁界，但是，里面的靈魂已經換了個人。”

“畢竟以前的那個梁界，可沒有你這樣的頭腦，沒有你這樣的本事。”

“而我呢，需要做的就是把身體的部件帶回去，至于里面的人是誰，我一概不管。”

梁界微微動容，要說一開始，梁界還對孫良的話產生懷疑，隨著孫良一步步將事情全貌托出。

事到如今，他基本能夠確定，孫良沒有對自己說謊：“那在你眼中，過去的我應該是怎樣的？”

“你不用試探我。”孫良用僅剩的半截手臂晃了晃，“這中原南面，本來就是我為了殺掉原本的梁界而來的。”

“因為你，可是前朝的僅存的皇子啊。”

梁界忍不住伸了伸脖子。

我？是前朝皇子？

那前朝皇帝，元陽帝，是我親爹？

孫良沒有看到梁界懷疑人生的表情，而是繼續闡述：“新皇宋帝登基，實為造反，改朝換代，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就是將擁護前朝的余孽鏟除干凈。

元陽帝畢竟在位數十年，底蘊深厚，因此這一過程花了數年，一年多以前，才能夠騰出手對付元陽帝的后人。

“你，梁界作為前朝唯一幸免的皇子，復國失敗后，被忠臣秘密送到南方，本來是想要投靠南荒氏族，然而被宋帝察覺到動向，于是派人截殺，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本是巫神教的戰俘，連帶家人被宋帝關押。”

“宋帝讓人廢掉我的蠱術，脅迫我修行些邪術快速提升，并且作為死侍養著隨時聽命差遣。”

“而我接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任務就是將你的人頭送回王城，這件事見不得光，只有我們這些異族的死侍來辦。”

“宋帝允諾我，只要帶回你的尸首，就放了我全家，為此，他甚至立下了誓言。”

“而我們這些受命的死侍，一日不拿到你的項上人頭，一日無法回到王城交換出我的家人，而通過宋帝托人交給我家人的命符，我知道這一年多，我的家人雖然被囚禁，但是一直沒有身死，這一點上，宋帝是個講信用的人。”

“另外當初傳話的人也告知我，假如被發現我在殺掉你之前返回了王城，就將家人斬首，尸首掛在城門口七日，我雖被迫墮入邪道，但是也不愿看到家人受此大辱。”說到這里，孫良的表情咬牙切齒起來，梁界從未在孫良的臉上看見這樣失態的表情。

因此他不由有些唏噓，這世道，墮入邪道之人反而比高位的帝王更重親情。

“所以你們是一伙人來截殺我們，而不只是你一人？”聽到這里，梁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腦中不由閃過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重傷垂危的樣子，雖然傷勢很重，但是奇跡地沒有直接身死，“既然如此的話，你們得到的命令是不論生死，最好只帶個腦袋回去驗明正身就足夠了。”

“那你們就更沒道理不對我下死手了，可最后的結果是為什么我不但沒有死，反而你后來去了入云宗？”

談及這個問題，孫良嘆了一口氣：“有人在臨走前與我做了場交易，讓我在那天不能對你出手，至于其他護衛，想怎么殺就怎么殺。”

“我想到反正自己是刺客團里修為最低的，而且對方提出的條件我無法拒絕，就答應了他，誰知道......”

“最后刺客團死的只剩下你一個人，而我的護衛全部身死？”梁界幫孫良說完了沒有說完的話。

孫良點頭默認：“當日我只當是巧合，如今一看，原來是那前輩神機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