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咖啡廳出來，夏晨風只覺得天地為之一寬。

李晚舟帶來的消息，如雨后天晴的陽光，將之前壓在頭頂的重重陰霾洞穿。

正巧，天邊有晚霞浮現。

萬道霞光，瑞彩千條。

“好漂亮！像愛心一樣。”

同行的李淼淼，忍不住指著一塊不大能看出心形的云彩，驚呼出聲，同時，趕緊掏出手機，咔嚓咔嚓拍照。

夏晨風和李晚舟，則落到后面，并肩而行。

夏晨風側目，晚霞映佳人，相看兩生暈。

……

等到將夏晨風送回家，車內只剩下了李晚舟和一個滿眼八卦的李淼淼。

“晚舟姐~”

路遇紅燈。

李淼淼開著車，對著副駕駛的李晚舟眨巴著眼睛，眼睛里全是求知欲。

李晚舟瞥了她一眼，“小孩子少問。”

“哦~”

小八卦不開心地閉上了嘴，隨后眼睛一轉，嘴角又掛起了然的微笑。

李晚舟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小八卦的小腦袋瓜里在想什么。

不過，這也是她故意為之。

如果是她自己，告訴陳友直有男朋友了，說不定他還不信。

可如果是小八卦“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消息，那取得的效果就不一樣了。

這無關信任，而是人性。

人們總是傾向于，相信自己費勁“求證”得來的消息，而非別人告訴你的。

……

次日。

當李響再次來到《歌者》節目組時，迎接他的，是一張張憤怒的臉。

“李導，你給評評理！”

一名和李響持同樣觀點，認為節目組不該收黑錢的現場導演，氣憤地來到他面前。

在他身后，還跟著四五位同樣臉帶怒氣的工作人員。

這些面孔，都是李響的老熟人，也是團結在他手下，對抗張利海的“戰友”。

“出什么事了？”

看著他們的表情，李響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別急，郭赟，慢慢說。”

“李導。”郭赟憤憤道：“今天，我們幾個，都被張利海給無緣無故地開除了。而且，他給出的理由，還都很離譜。”

事到如今，他已經懶得叫張導了，直接直呼其名。

“就說攝影組的小李吧。他昨天得到消息，家里老人病危住院了，他向組長請假，組長不批，他就自己走了。”

“今天他人還在醫院，就收到了解雇通知。”

“如果說，小李被開除是因為他擅自脫崗，情有可原，那我們幾個聯合去找張利海的助理討要說法，他說的那話就更讓人生氣了！”

“他竟然說，張導說了，隨便你們去告，就算賠錢，也要把你們這幫害群之馬清除出去。”

“李導，你說他這不是故意逼死我們嗎？”

他的話，得到了其他幾人的附和。

其實，關于自己為什么被開除，大家也都心里有數，不就是張李兩位導演之爭，他們成為斗爭的犧牲品了嗎。

而既然當初選擇了跟隨李響，他們其實也做好了被開的心理準備。

可“害群之馬”的評價，他們實屬接受不了。

就算他們因為張利海的違規開除，成功拿到了賠償金，可帶著前東家這樣的評價離職，誰還敢招他們？

除非他們離開這個行業，否則他們的職業生涯，可以說是宣告死亡了。

聽完郭赟的敘述，李響的眉頭皺在一起。

他沒想到，張利海那小子的報復，竟來得如此之急，且聲勢之大，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哪怕勞動仲裁賠錢也要開除，這是打定主意，快刀斬亂麻啊。

見李響遲遲不說話，郭赟眼里浮現失望，道：“李導，我們也不讓你為難了，他媽的，大不了不干這行了。”

“既然他張利海不讓我們活，那我們也不讓他好過，回去我就在網上爆料，將他的那些破事，全給抖出去！”

“算我一個，跟他爆了！”

“俺也一樣！”

“別急。”李響忙安撫眾人的情緒，“事情還不到那步。”

雖然郭赟他們的話很解氣，可李響知道，這個“蓋子”，該由一個強力人物來踢爆。

一個強力到足夠硬抗張利海等人的報復，而屹立不倒的強力人物。

否則，就算踢爆這個消息，也很可能石沉大海。

就連李響，自問也不夠資格。

“放心吧李導，我們不會連累你的，你還能在《歌者》繼續工作下去。”

見他要么不開口，一開口就是勸自己放棄，正在氣頭上的郭赟忍不住甩出這么一句。

“你這叫什么屁話！”李響一瞪眼，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是那種人嗎？”

其實，郭赟話一出口，自己也后悔了。

李導的為人，他還是清楚的，確實不該這么編排人家。

身后的幾人也開口勸他。

“對不起李導，是我說話不過腦子。”

郭赟低著頭，就想自扇一巴掌，給李響道歉，卻被抓住了手。

李響抓著他，先是抬頭看了看走廊里的攝像頭，而后低聲道：“現在我有個計劃，你們如果想聽，就跟我來。”

一幫人，默默跟著李響走向沒有監控的樓梯間。

“如果我說，我將要辦個新節目，邀請你們過來，你們會答應嗎？”

樓梯間。

李響向眾人吐露了自己的計劃。

之前，他之所以將自己辦新節目的計劃只告訴女兒，甚至連夏晨風都瞞著，就是因為他的想法只是一個設想。

他手里一沒資金，二無人手，拿什么組建隊伍？

可現在，因為張利海的操作，他有人手了，還是現成的，拿來就可用的人才。

而且，之前團結在他周圍的，可不止這四五個人。

按照張利海那霸道的性格，剩下的那些人，估計也逃不了被開除的命運。

他這邊缺人手，張利海那邊就往他這送人手。

如此雪中送炭的行為，他甚至都想感謝張利海老鐵送來的“火箭”了。

聽到李導打算辦新節目，郭赟甚至都沒問待遇，就直接答應。

“李導，如果您不嫌棄，我愿意跟著您干！”

“算我一個，李導，從此以后，我這一百多斤就交給您了。”

“俺也一樣！”

……

接下來的一周。

《隱藏歌者》節目組。

張利海對李響的針對還在繼續。

此前跟在李響左右的《歌者》工作人員，被一個不留的開除。

緊接著，張利海又開始大張旗鼓的招聘，以彌補人員上的空缺。

而《歌者》作為國內龍頭音綜，對從業者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如今正值用人之際，事急從權，張利海便適當放寬了準入門檻。

因此，沒過幾天，空缺的崗位便被補了個七七八八，最起碼維持節目周轉沒問題了。

當然，是否真的沒問題，還需要等待日后考量，但表面上，張利海這次打了相當漂亮的一仗。

不僅清除了內部的“害群之馬”，還以最快的速度，補上了虧空，甚至都沒影響工作。

這讓他有些自得。

然而讓他有些郁悶的，是李響的反應。

看著自己一步步變成光桿司令，李響不僅不著急，甚至上班都哼著小曲。

他怎么還高興上了？

張利海一時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也沒心情深究了，因為《隱藏歌者》首期淘汰賽，即導師吳建光隊內晉級賽，要在這周末播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