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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蔑兒乞扎馬合的筆記】

“時間:至正二十七年冬

記錄人:天鷹衛左衛千戶官蔑兒乞扎馬合

至正二十七年的冬天很冷,京城里的人越發顯得稀少。

據說城里大戶已經逃了一半了,因為南邊的那場戰事,因為那個姓朱的男人。

有時候我夜里做夢會驚醒,常常想,我們真的要輸了嗎?

我們真的戰勝不了這些漢兒嗎?

這片至高天賜給我們的巨大牧場,終于要被收回了嗎?

大約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大皇帝召見了我。

這些日子,大皇帝的脾氣變得越發壞了,他常常無故打殺宮女太監,導致皇宮里也是人心惶惶。

他召見我又是什么事呢?

很快,我便知道了答案。

原本我還以為,他又要我們幫他去物色一些姿色不錯的民女來供他享樂,畢竟大部分時間我們干的無非就是這些活。

曾經太祖陛下身邊最得力的天鷹衛,草原上最無畏的勇士,已經成為了真正的鷹犬了。

沒想到這次居然是正事。

其實也算不上正事,只是不用去搶民女就是了。

他讓我們去挖一樣東西。

那天召見,大皇帝身邊還有一個人,那是個漢人,一副半僧半道的打扮,看起來就有些來路不正的模樣。

大皇帝說他是鬼母教的尊者,特來拯救大元的。

我聽完就嗤之以鼻,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江湖騙子,居然堂而皇之地站在朝堂上行騙。

若是放在從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天鷹衛就不會讓這種人靠近皇宮半步,如今真是人事廢弛,妖孽橫生了。

那鬼母教的尊者說,如今天下衰頹,邪祟四起,所以他才下山來救世。

這大都城曾是鬼母菩薩的道場,昔年也是天下蒼生離亂,鬼母為了救世,以身作眼,封鎮天下,才有了天下太平。

這鬼話我是半點不信,這天下難道不是我們草原雄鷹的刀劍打下來的嗎?

大皇帝卻連連點頭,說他確實已經得到了鬼母菩薩的托夢,并且已經被菩薩選為天命人,得到了菩薩的恩賜,只待將菩薩真身請出,他就能借著菩薩神力,掃蕩六合,再造乾坤。

他說的時候,雙目精光四射,精氣神確實不同以往。

可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但他是皇帝,他說了算。

我只能照辦。

可要到哪里去挖出那鬼母菩薩的真身,我們卻是一頭霧水,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這時,那個鬼母教的尊者來了。

他言說自己叫做燭陰尊者,是鬼母菩薩座下的第一修行者,也是祂的人間代行。

他說必須是擁有皇族血脈的人,才能找到鬼母菩薩的真身,大皇帝不方便,只能由我代勞。

我的祖上確實是皇族一系的,真要算起來,大皇帝可以算作我的叔父。

為了尋找鬼母菩薩的真身,我必須皈依鬼母教。

我是極其不情愿的,可皇命如此,我無可奈何。

那一夜,我吃下了燭陰帶來的一種被稱作回夢丹的古怪藥丸。

據說這種藥丸可以激活我體內最純正的血脈,從而得到鬼母菩薩的呼喚。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夢到了一片巨大的草原,草原上萬馬奔騰,其中有一匹馬忽然朝我奔來,我騎上了它。

它開始奔跑,最后直接飛了起來,飛向了云端。

穿過層層的云彩,我忽然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難以想象的身影。

那個身影讓我想要膜拜。

有個聲音在問我,你想要拯救天下嗎?

我當然想。

那就來找我吧。

那天醒來后,我忽然發現自己的精神也好了許多,武功都有了巨大的長進,更是多了一些神通。

我開始懷疑,鬼母教也許不是假的,那位菩薩,真的可以拯救大元。

那天以后,我依然不間斷地做夢,或是得到一些神啟。

菩薩要我在大都城里先布下一個法陣,以應對天時,最終才可以開啟祂的自我封印之處。

這個法陣無比復雜,還必須要以年輕女子的元陰之血作為引子。

當時大都城里人已經不多了,大部分的漢人賤民已經逃走了,剩下的多是色目人,還有我大元的子民。

可是為了大元的昌盛,我也顧不得許多了,一開始還是悄悄的半夜去抓人,順便羅織一些罪名。

后來越來越多人察覺到了,開始逃,或者藏起來,我只能強行去抓人了。

我的名聲開始變得很壞,無數的彈章,奏折,像是雪片一樣飛向皇宮,加上南邊局勢的敗壞,要殺我以正朝綱的呼聲越來越大。

連大皇帝都動搖了。

但我卻越來越堅定,我能感覺到自己在越來越強大,我能感覺到祂的呼喚是那么的近,祂又是那么的強大,那么的偉力無窮。

我堅信祂一定可以拯救我,也可以拯救大元。

沒有人可以阻擋我的。

陣法最終完成那天,大皇帝終于下旨將我下獄了,第二天斬首示眾。

我不能死,在菩薩重新出世之前,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所以我越獄了,在燭陰的幫助下。

我和天鷹衛的兄弟們匯合了,他們也早都皈依了菩薩的懷抱。

陣法已成,通往菩薩封印地的大門已經開啟,我能聽到清晰的呼喚聲。

循著那種呼喚聲,我們來到了入口處。

此時,天上的月亮是圓的,我能看到遠處的皇宮,也能夠看到不遠處的鐘樓,天空是如此清明,就像是在草原上一樣。

菩薩的呼喚越來越近了。

我們即將迎來祂。

大元,也即將復興。

大元萬歲!”

那封密冊上的內容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

蘇蟬看著楚世遺翻譯出來的這些內容,陷入了沉思。

這個叫蔑兒乞扎馬合的天鷹衛,之后又經歷了什么呢?

他到底有沒有喚醒鬼母菩薩呢?

還是說,現在的鬼母教,就是從他那個時候開始,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密文被翻譯出來了,謎團卻好像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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