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

一切都結束了。

錦衣衛到底還是錦衣衛。

在京城這個地界上想做什么事，很少有做不成的。

克勞德化身何四組建的同鄉會被翻了個底朝天，包括他的家。

查出了大量的邪教器具，書籍，還挖出了不少尸骨。

同時，也抓了不少的同鄉會的人。

至于說那個天使洋行，不知道是有人通風報信，還是別的原因。

方行烈帶人去的時候，天使洋行已經在焚燒賬目了。

最終并沒有抓到天使洋行的老板，但在天使洋行的地下，發現了一個布置完全的小型教堂。

里面有邪神像，各種邪器，書籍，以及邪神仆從。

天使洋行被整個收繳充公，所有人員被逮捕。

至此，整個事件也定性了。

就是圣主教的邪教徒，冒充西洋商人，在京城表面上開設洋行，私底下卻傳播邪教，殘害大明的無辜百姓，罪大惡極，罪不容誅。

蘇蟬正式入主十四衛后，就立刻打響了第一槍。

這是妥妥的大功一件。

夜晚時分。

北鎮撫司衙門依然燈火通明，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只因今天抓回來的人實在是不少，詔獄里都熱鬧了不少。

今夜怕是要通宵達旦了。

此時，蘇蟬也在詔獄之中。

他在審那顆死人頭，克勞德。

只是克勞德的嘴實在是有點硬，不管怎么折磨他，他也不開口。

不過也是難免，他都已經只剩下一顆死人頭了，能失去的東西也不多了。

反倒是別的供詞，先一步送過來了。

這些供詞來源于同鄉會的成員，還有那些藏在洋行里的傳教士，洋行員工。

蘇蟬暫時停止了對克勞德的審訊，轉而去看那些供詞。

同鄉會的成員的供詞比較簡單，因為他們本身也只能算是外圍成員，連圣主教的核心信仰圣主的存在都不知道。

他們還是在信奉何四虛構出來的鄉神，老爺。

蘇蟬還專門看了一下那個老爺的像，乍一看是非常傳統的中土神明的形象，甚至還穿著官袍。

只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位老爺的臉上只有一只巨大的眼眸。

這只巨大的眼眸就和天使洋行在地下教堂里供奉的圣主像一模一樣了。

圣主的形象，就是一只碩大無比的眼眸。

這只眼眸蘇蟬也見過，在夢里，在多次的來源于查爾斯施展的幻境里。

都有這種眼眸，它曾注視著蘇蟬，讓他無法動彈。

也就是說，那些外圍的同鄉會成員拜老爺，等同于就是在拜圣主了。

那些同鄉會成員也供述，見過異變，并且堅稱那就是老爺的恩賞，只要能撐得過恩賞，就會變成天選之人，從此以后強大無比，百病不侵，財富和女人也會滾滾而來。

大部分人都沒有挺過恩賞，劉大有是少有的天選者，可他卻選擇了逃跑，他是背叛者。

劉大有的事，到這里就收束了。

不過還是要去得到克勞德的證詞，來進行最后的應證。

接下來，就是那些洋行成員和地下教堂邪教徒的供述了。

不用懷疑，整個天使洋行就是一個邪教徒的巢穴。

那些洋行員工也是邪教徒，只是相對而言，他們并沒有什么天分，只能干一些表面遮掩的雜活。

而在地下教堂的，都是真正的精英，他們受到嚴格的培訓，需要精通漢語和各類漢學知識，然后就跟克勞德一樣，偽裝成一個明國人，出去偷偷地傳教。

這些人的嘴也很硬，但到底不是跟克勞德一樣的不死之身。

在錦衣衛強大的審訊手段之下，不少人招供了。

還有人提供了幾個已經培訓成功，出去傳教的人的身份和位置。

張英和宋虎又帶隊出去抓人了。

除了人以外，蘇蟬對于那些搜出來的典籍也很感興趣。

同鄉會那邊的就算了，因為那都是經過了本地化處理的，并非是真正的圣主教的東西。

他感興趣的是那些原文典籍。

之前在倭國的時候，他就探尋過，可惜當時如月紬不告訴他，因為可能如月紬自己也沒看過，他們只是單純地抗拒圣主教。

蘇蟬卻想知道這個教派的具體信息，由來。

這樣才有可能知道他們為什么會有可以不斷復活的力量，所謂圣主又到底是什么。

只是可惜，蘇蟬前世的外文水平就不行，現在當然也完全看不懂這些用不知道什么古西語寫的圣主教典籍。

好在他是錦衣衛，他總能在京城找到能翻譯的人，也可以讓那些被抓獲的邪教徒自己翻譯，兩相對照。

到了夜里子時前后，張英和宋虎又抓回來一批人，一共是三個潛伏著的圣主教成員搞出來的傳教組織，三個人分別偽裝成了書店老板，寺廟僧侶，以及書院教習。

可以說，都是相當微妙且危險的位置。

能夠抓到他們，成果不可說不大。

除了抓到了這些人之外，蘇蟬也等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他請來對付克勞德的。

正一道真人，張雨臣。

正一道算是大明國教般的存在，祖庭在龍虎山，統管天下一切道教事。

在京城，自然也有著正一道道士的存在，這些人大多在欽天監任職，負責替朝廷觀測天象，籌算天時。

這位張雨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是上一代龍虎山天師府的杰出傳人，如今龍虎山天師的小師弟，曾經天師尊位的最有利競爭者，后來爭位失敗，遠走京師，任欽天監副監，但哪怕他遠走北方，他在龍虎山聲威也不墜，常有年輕人不遠千里來京城投奔他。

當代天師師兄弟不少，卻唯獨只有他當的起龍虎山小師叔的稱謂。

他和朝廷合作頗多，那個用來關押克勞德的匣子，就是他和南司聯手一起做的。

蘇蟬起先是拿克勞德頭痛，后來有人提到了張雨臣，他就派人去請了。

只是這位張真人，今夜在夜觀天象，所以到了現在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