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水城外,城南碼頭。
作為連接青丘郡與南洋貿易的航運要道,陵水碼頭頗為繁華。
放眼望去,貨船擁擠,商鋪林立。
上千名力夫在碼頭上揮汗如雨,忙碌的搬運著各種貨物,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孟中人帶著大司馬,徑直來到碼頭集市,一家名為“臨江樓”的酒肆。
進入酒樓。
一樓大堂中,明明客人不少,卻出乎意料的安靜。
孟中人微微掃視了一圈,立刻就發現問題所在。
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處,兩張酒桌邊圍坐了十多名滿臉花紋、打扮怪異的山越蠻族。
這些外表兇悍、全副武裝的山越蠻族之中,甚至還有一名手持蟲缽的蠱毒巫師,令人敬而遠之。
孟中人有些詫異。
不過,他如今也算是頗有底氣,當即目不斜視,緩緩從這群蠻族山民身旁路過,踏上了二樓的樓梯。
山民們微微有些騷動,但在那名干瘦蠱師的壓制下,并沒有進一步動作。
上了二樓。
孟中人徑直朝約定的包廂走去。
果然,樹妖姥姥已經在包廂中等他。
“姥姥,勞煩你連夜趕來,晚輩著實慚愧。”
孟中人關上門,第一時間拱手致歉。
樹妖姥姥擺了擺手,笑道:“都是為了大王做事,蔣小友不必客氣。”
“我剛剛打下一座山寨,收服了幾百名山越蠻族,此行特意挑選了一批精銳過來,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孟中人心頭一動:“樓下那群山越蠻民,是姥姥你新收的手下?”
樹妖姥姥點頭:“沒錯,這些山民悍不畏死,若非我根腳特殊,降服了山寨中的百年蠱王,被山民們視為神異,恐怕很難令他們投降。”
降服了百年蠱王?
孟中人聽得有些好奇。
可惜,樹妖姥姥并沒有細說的意思,他也不好冒昧詢問。
“對了,這些山越蠻族,應該出自烏陵山深處的五溪部落吧?”
孟中人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樹妖姥姥點頭:“沒錯,這些山民屬于五溪部落的分支,由于開化程度較高,逐漸遷徙到了烏陵山外圍,建立山寨,與外人進行交易。”
巧了不是。
孟中人眼睛一亮。
有了這群特征鮮明的山越蠻族,伏擊卡爾瑪之后,正好可以禍水東引,把鍋甩給烏陵山的綠林群盜。
反正蔣文波已經給這些綠林好漢們潑了個勾結天地會的臟水,他這個當弟弟的,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姥姥,這次的事情……”
當即,孟中人有條不紊,向樹妖姥姥安排起具體的計劃。
……
敲定好伏擊卡爾瑪的各項細節之后,樹妖姥姥帶著手下的山越蠻族,離開酒肆,不知所蹤。
為了掩人耳目,孟中人特意在二樓消磨了一上午時間。
直到吃過午飯,這才低調的離開了臨江酒肆。
緊接著,他便來到渡口,找了一艘途徑三岔湖的客船。
三岔湖位于陵水城下游,兩地相距四十余里,湖中盛產各種魚類、珍珠、寶石。
尤其是一種名為赤鱗寒鰍的珍稀魚種,一旦超過三年,便能自行吐納月華,肉質極為鮮美不說,還有補氣、壯陽、強身健骨等諸多功效,堪稱靈魚,深受富家權貴以及修行中人的喜愛。
也正因為這種得天獨厚的資源,再加上復雜的水路,使得三岔湖區域魚龍混雜,江湖中人扎堆聚集。
各路水賊、幫派、民間好漢,犬牙交錯,嘯聚一方,競爭極其激烈。
而黑蛇水寨,雖然有卡爾瑪的扶持,近幾年來擴張迅速,但在三岔湖中,也只能算是較大的一股勢力,遠遠談不上一家獨大。
“開船咯!”
伴隨著艄公的號子,客船揚帆起航,緩緩駛離津口。
這是一艘前往天虞郡的商船,船身長約十丈,分前、中、后三艙,由橫梁支撐,艙頂之上建有雀室,供瞭望所用。
船身兩側,伸出八排槳架,連同風帆一起,為行船提供動力。
孟中人只是順路的散客,被安排到后艙之中,與行商們住到一起。
艙中有兩排大通鋪,足以容納三十人左右。
此時,已經擠滿了人,只剩下艙門的兩個鋪位,處在風口處,不受待見。
孟中人不以為意,帶著大司馬坐了過去。
反正也是短途,區區四十里水路,大半個時辰就到了。
客艙中的乘客大多都是行商,一個個能說會道,什么青丘九色云錦、南海珊瑚犀象之類天南地北的奇珍異貨,聽得孟中人津津有味。
半個時辰之后。
就在客船即將抵達三岔湖渡口之時,江面上突然傳來了喝罵打斗的聲音。
“每次經過三岔湖都不得安生。”
商客們無奈搖頭,但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并不怎么緊張,大部分人甚至懶得起身看熱鬧。
“各位客人不用緊張。”
艙頂的傳聲筒中,也傳來了客船管事的聲音:
“我們商號的航線成熟,沿途也已經打點通暢,并且在水手護衛之外,還配備了一支精良的職業者傭兵小隊,足夠保證船隊順利通過三岔湖。”
孟中人聽得頗為有趣。
不過,他馬上就要上岸了,于是便起身走出客艙,準備去甲板上看看熱鬧。
由于天氣陰沉,此時雖是晌午,但江面上依舊籠罩著厚重的霧氣,視線頗為受阻。
轟!
只聽一聲悶響,前方,一艘懸掛火紅云帆、裝著金屬撞角的小型斗艦,從江霧中悍然沖出,撞上了比它體型龐大十倍的某艘座船。
一瞬間,浪花翻涌,打著“黑蛇幫”旗號的座船,被破開了一個大洞,船頭傾斜,燃起了熊熊烈火。
驚恐的尖叫,混亂的騷動,在江面上蔓延來開。
這時,一道殺氣騰騰的女聲響起:
“棲霞劍派只為報復黑蛇幫,絕不殃及無辜!”
話音落下,獨角斗艦中跳出數道身影,悍然撲向黑蛇幫座船。
為首一人,紫衣蒙面,身形曼妙,手中長劍紅光閃爍之處,甲板上的黑蛇幫嘍啰連連慘叫,竟無一合之敵。
“陰魂不散!”
與此同時,黑蛇幫船艙之中響起一聲暴喝。
一名錦衣大漢飛身撲出,手中長劍寒氣森森,迎向了紫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