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塊滋滋蜜蜂糖,這種吃下后能讓普通巫師飄到空中的果汁奶凍球,當然不可能也讓鄧布利多飄起來。
不過,它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
肉眼可見地,吃下后的鄧布利多,眉尾與眼角交界處,又飄上來許多細密皺紋,將原本因微笑而誕生的那幾絲細紋,徹底淹沒。
微笑也被從藍色眸子里流淌出的更濃郁笑意代替。
在亞倫看來,這忽增的笑意,來源是甜甜的糖果還是之前的回答,亦或者是其他。
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鄧布利多自己知道了。
不過,鄧布利多自己的表達,還是因為亞倫。
“塞爾溫,我能高興你沒有被沖昏頭腦?!?
“聽幾句熱血口號就沖動,這種事情,我十六歲時就做不到了?!?
亞倫淡淡答,接著被辦公桌上那幾份還沒來得及收回的今日刊物吸引視線。
粗粗掃視,如果統計“黑魔王”這三個字出現的次數,那個數量大概也只會比此刻窗外天空中的繁星更少一些。
但在八樓這個室內空間,濃度超標的“黑魔王”,依舊是話題的中心。
收起笑意,鄧布利多不再是玩笑口吻。
“塞爾溫,你對黑魔王怎么看?”
因為麥格教授那一句“你覺得無聲施法不可饒恕咒,對他來說很難么?”,所以鄧布利多有了與亞倫深入交流的想法。
白魔王選擇的方式,是借助對事物的評價來觀察亞倫的內心。
“魔王就是魔王,在伏地魔之前,黑魔王與白魔王有本質區別么?”
這是亞倫的回答,也是他的真實想法。
第一任黑魔王格林德沃與白魔王鄧布利多有共同的理念——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是他們本質上的相同。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鄧布利多比格林德沃更克制一些,但這絕不意味著鄧布利多的手段和心思弱于格林德沃。
亞倫在豬頭酒吧打工時,老板阿不福思·鄧布利多就和他說過。
“我了解我的哥哥,塞爾溫。他在我母親的膝頭就學會了保密、秘密和謊言,我們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而阿不思,他天生如此。”
如果要找鄧布利多操作的實例,最近的就是烏姆里奇。
在擊殺伏地魔統一戰線上,亞倫的地位要比烏姆里奇這個本身就有問題的人重要太多。
所以,他會提醒亞倫要用更合適的方法處理烏姆里奇。
往前看,還有為白月光莉莉什么都愿意的斯內普。
往后看,在老學長伏地魔復活以后,因為擔心伏地魔會通過與哈利之間的聯系來抗衡自己,鄧布利多也曾經長時間避免與哈利接觸。
“所謂黑魔王或者白魔王,不過是強大且有破壞力巫師的一個稱號罷了。”
收回有些跑偏的心思,亞倫總結道,沒有再說其他。
他能察覺出鄧布利多似乎有把話題深入的想法,但是他不想。
整個霍格沃茨能讓他真正信任放肆談心的,大概只有麥格教授。
如果一定要擴大這個范圍,那個格蘭芬多的小女巫也可以算半個亞倫信任的人。
見亞倫不再說,鄧布利多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
“純血可能需要一位新的黑魔王,但巫師界不需要?!?
他已經知道了亞倫的想法。
黑魔王是強大巫師的稱號,而不是巫師因為成為黑魔王而強大,這一句話就已經夠了。
之后又抬手讓窗戶開得更大,鉆進來的夜風將這幾份刊物吹作一堆,被一旁的鳳凰順勢銜走。
“黑魔王”密度隨即下降,八樓的話題也輕松些了。
“塞爾溫,守護魔法石的關卡,就差你還沒有開始布置了?!?
“圣誕前會搞定,已經在做了?!?
亞倫即答后沉默。
繼續找話題,鄧布利多又接著說。
“塞爾溫,我還知道一個成年后的默然者,他應該還在阿爾巴尼亞,也許你們可以有一些默然者之間的交流?!?
這一點倒是擊中了亞倫,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今年之后,阿爾巴尼亞的叢林里,還會有逃回去的伏地魔。
解除詛咒后,是該去這一趟。
說不定,就能抓住伏地魔的殘魂呢。
看到亞倫有意動的表現,鄧布利多繼續在靈魂魔法這個話題上發力。
“對了,塞爾溫,還有我的靈魂傀儡,圣誕那天,我希望它會是禮物之一?!?
點頭,主動終結了老蜜蜂找話題的努力,亞倫借口疲勞離開。
推門的那一刻,他忽然聽見背后的白魔王說:
“塞爾溫,也許有一天,我們能敞開心扉地聊聊天?!?
身體頓了一下,亞倫沒有回應,低頭帶著星光離開。
“阿不思,他對你有很深的警惕?!?
亞倫離開后,有畫像出聲。
畫像上,是一位有著深色長頭發的年輕女巫。
這女巫名叫菲利達·斯波爾,14世紀末的霍格沃茨校長,著有《千種神奇藥草與蕈類》,也是歷代校長中最優秀的那一批,眼界和見識能跨越時代的那種。
“阿不思,他不會是下一位黑魔王。”
頷首表示同意,鄧布利多感慨道:
“他懂克制的道理,這一點,是神秘人到失敗都沒有領悟的?!?
“沖動與不加節制的熱血,往往會毀掉真正寶貴的東西?!?
感慨中,似乎想起傷心事,鄧布利多忽長出一口氣,但這一口氣還沒出完,又被他咽了回去。
因為,他聽到了斯波爾接下來的話。
“也許,他會比之前的黑魔王和白魔王都更偉大。”
捏著光潔下巴,畫像上的斯波爾神情頗為嚴肅。
“為什么呢?”
鄧布利多問道,除了某位布萊克,這些優秀前任校長留下的畫像,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助還沒有留下畫像的校長。
“克制的黑魔王,可能會是下一位白魔王。”
“但阿不思,他和你不一樣,白魔王不是他的終點?!?
順著思路,斯波爾繼續分析。
“所謂黑魔王,可能只是他生命的一個階段?!?
沒有再追問,鄧布利多仰頭凝望遠方。
那里,他似乎看見了一座高塔。
他覺得,也許,他需要借助另一個人的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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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松林別墅,抬手點燃壁爐,張嘴等黃油啤酒自己飛進來。
和亞倫一同張嘴的,還有淡紅搖曳火焰組成的臉。
“亞倫,恭喜你!”
“你現在是惠滋·哈德圖書公司還有飛路嘭的股東了,還有一座柴郡的莊園,還有......”
瑟斯的喜悅,讓火焰更高,卻并沒有感染到亞倫。
“是他們的賠償?還是示好?”
亞倫說的他們,指的是當年曾經把他逼離英國的那些上層純血聯盟。
如今,這個聯盟已經分崩離析,其中大多數家族都加入了瑟斯的陣營。
“給出這些之后,是不是有人要進攻魔法部?”
“是不是還有人要殺光泥巴種?”
“我想想,是不是還有人要驅逐霍格沃茨所有非純血的小巫師?”
疑問三連,亞倫的態度讓瑟斯的喜悅瞬間消失,那原本升騰的火焰一截截萎縮,一樓漸漸冷了下來。
身體砸進沙發里,等亞倫抬頭瞥過去,壁爐里像發脾氣般抖動的火焰立刻安穩。
“瑟斯,還記得我之前說的么。魔法世界,比你能看到的純血與非純血更大?!?
“那...那把這些都退回去?”
故意用弱弱的語氣說話,亞倫都能想象到,另一處壁爐旁,瑟斯咬著牙的模樣。
“成立一家公司,用這些當啟動資金,讓這些人都安排進去,伊麗莎白不是要負責養殖場國外的銷售么?把他們都送過去?!?
說出自己白天想的計劃,報當年的一箭之仇的想法只是順帶,亞倫的主要目的,是把這些井底之蛙送出去看看真正的魔法世界。
如果整個純血或者說巫師界原住民的精英階層,視野都這么狹隘偏頗。
那么,再來十個黑魔王,也都只會以恐怖分子的面目出現。
亞倫雖然不想當黑魔王,但也不想見證恐怖分子的橫行。
火焰再次抬高,瑟斯開心地以為自己先前埋下的那顆種子,好像要破土發芽了。
在她看來,雖然亞倫還沒有正式承認自己就是黑魔王,但他已經有了實質性的動作。
“好,這個工作我會和伊麗莎白親自完成的。”
“主人,晚安!”
沒給亞倫開口的機會,瑟斯率先斷開了壁爐的鏈接,原本聚攏的火焰砰地一聲散開。
話到嘴邊說不出去,知道是瑟斯的故意“報復”,亞倫無奈笑笑。
再次砸進沙發里,望著天花板,他的思緒,隨壁爐中的火焰一并發散。
從上層純血獻出的豐厚家產,到瑟斯的迫不及待,還有今天一整天的見聞。
亞倫已經可以確定,瑟斯之前所說的話是真的。
那就是,無論什么層級的純血,都在憧憬著一位新的黑魔王。
不過,他們的訴求和伏地魔時期沒有什么區別。
本質上來說,純血與包括混血在內的非純血之間的矛盾沒有改變過。
所謂黑魔王,不過是巫師界原住民幻想中,能夠解決這一日漸尖銳矛盾的一個英雄人物。
套用亞倫在另一個世界受到的教育,真正能夠決定巫師界歷史的,是巫師界的全體巫師。
黑魔王也好,白魔王也罷,只不過是其中最閃亮的一些點。
就算亞倫是真的黑魔王,他也不可能滿足現在純血們的想法。
不過,“主人”這個稱呼,他不喜歡,下次要讓瑟斯改一改。
火焰砰完還沒有一分鐘,窗外又傳來一聲砰。
從窗戶望出去,被松枝擋住的,是一只提著包裹的貓頭鷹。
響指撤去松枝阻礙,亞倫又聽到一陣沙沙的踩落葉聲。
回來時天就已經黑透,再加上和鄧布利多的交談,等亞倫回到松林別墅時,城堡的燈光都已經熄滅,也即今晚的宵禁開始。
這個時候,還有小巫師夜游?是格蘭芬多的韋斯萊兄弟?
幻影移形到松林口,亞倫看到:
星光下,有一個提著燈的棕發小女巫,邊走邊回頭,她似乎被剛才貓頭鷹撞到松枝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時不時還在看那個方向。
轉頭,長出一口氣,再抬眼,看到倚靠在樹干邊的亞倫。
然后身體一僵,啪嗒一聲,從她懷里,掉下來一大堆報紙雜志。
撿起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亞文才發現,這本《唱唱反調》,上面的標題恰好也是《所謂黑魔王》。
真正的巧合,讓亞倫有些感慨地輕笑一聲。
“格蘭杰小姐,我覺得夜游最好是在三年級以后。”
“現在宵禁了,跟我去找麥格教授吧。”
“放心,不會有任何扣分或者其他處罰的?!?
赫敏卻杵在原地沒有動,瞪著亞倫,狀態極似她對線斯內普時。
她的眼神,是痛心、震驚、難過的混合體。
“亞倫·塞爾溫,就算你有不幸福的校園生活,你也不應該自甘墮落,成為黑魔王!”
“你辜負了麥格教授的好意,教授是希望你能夠開始新生活,你居然成為了黑魔王?!?
“你還笑!成為邪惡的黑魔王,你很開心嗎?”
……
數量堪比秋日落葉的詞句,從赫敏嘴巴里,以比亞倫颶風咒還快的速度飛出。
第一時間有點懵,又幻視麥格教授。
等小女巫喘氣,內心覺得有些好笑的亞倫才說話。
“格蘭杰小姐,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從沒說過我要當黑魔王?!?
“可是報紙上...”
回憶起報紙上內容,赫敏發現了被先前特別生氣的自己忽略的盲點。
那就是,亞倫真的沒有說過自己要當黑魔王。
仿佛被掐住脖子,赫敏嘴唇還在動,卻失去聲音。
然后,她紅著臉低下了頭。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小聲道:
“那...那你要保證你以后不能當黑魔王。”
“好,亞倫·塞爾溫以后絕對不會當黑魔王?!?
“現在,可以跟我去找麥格教授了吧。”
面對這個對自己有極大幫助的小女巫,亞倫是以哄小孩的語氣在說話的。
“以后少看一點這種報紙,都是騙小孩子的?!?
撿起同樣掉落在地上的燈,赫敏卻依然沒有動作。
“我能不能到你那里待一晚?”
滿懷希冀地抬起頭,小女巫的臉已經徹底紅透。
一下嚴肅起來,不再用哄小孩的語氣,反而帶了一些嚴厲,亞倫說道:
“赫敏·格蘭杰,你知道你說什么嗎?”
“晚上不要去任何一個成年巫師的家,不對,是白天也不能去?!?
“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巫,一個人到成年巫師的領地里會有多么危險?!?
“現在,立刻!跟我回城堡?!?
也許是被亞倫的嚴厲嚇到,赫敏的聲音里帶了些哭腔,臉上的紅鉆進眼眶里,倔強道:
“我不想回宿舍,她們欺負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