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無私付出，卻遭到質疑，令顧清讓心中有些不悅，但僅僅是個人情感上的不悅。并不會因此惱羞成怒，或者撒手不管，又或者咄咄逼人。畢竟站在鎮夜司的角度，不可能對地府完全不設防，也不可能對鎮民不負責。

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而且大家都不是小孩，沒有那么多的天真爛漫，只不過趙明突然說漏了嘴，他不得不表態而已。

畢竟他代表著地府的意志，豈能讓人質疑？

不過這事，卻給了顧清讓一個提醒，是不是地府現世太多，太好說話，都快要成為濫好人了？正所謂升米恩，斗米仇，不論哪個時代，都不會缺這種人。古人有云：待人而留有余不盡之恩，可以維系無厭之人心；御事而留有余不盡之智，可以提防不測之事變。

即是說，話不要說滿，事不要做絕，留有余地，方能進退自如。

這時顧清讓回到陰衙，翻開神案上的戶籍錄，隨即拿起毛筆蘸了蘸墨，直接在上面書寫起來。他身為月湖鎮的土地神，自然可以在戶籍錄上，直接添上本地戶籍的名字。只不過鎮上有將近兩萬人，還需要生辰八字等，不知道要寫到猴年馬月而已。

而讓鎮長蓋印，帶領鎮老等焚香敬表，則可以把數據直接導入戶籍錄。

這樣可以省下很多時間。

在顧清讓正要寫下言姐的名字時，卻突然愣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知道言姐是哪年出生。就連戶籍是否在月湖鎮，他都無法確定。既然言姐如此，那么樂樂同樣如此。

他嘆了口氣放下毛筆。

不過，土地神的工作還是要做的，豈能因此停下來？而且，給鎮民錄入戶籍，乃是土地神重要的工作內容之一。

這時他看了看人間的天色，快要日落了，便來到背陰老街的院子，看到女鬼在喝茶就道：“從今日起，每天晚上你就到陽間茶樓，冒充言姐，不要漏了馬腳。”

“你放心。”女鬼淡淡道。

不過顧清讓那里放心，隨即念道“月落鳥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把女鬼的意識拉進意境世界。將關于言姐的言行舉止、茶樓管理、朋友鄰舍關系等，都化作一個個夢境，嫁到女鬼的記憶里。

大概一小時后，女鬼將夢境消化得差不多，顧清讓就帶著她回到陽間的醉月茶樓。

小鎮變得冷清了很多，大街上只有零散的行人。

當兩人走進茶樓，茶樓里僅在的幾個員工，皆無精打采的樣子，不過見到“言姐”都紛紛打招呼。

女鬼則微笑點頭，直接走到自己的辦公室。

這時顧清讓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樂樂打了個電話，并讓“言姐”與樂樂聊了幾句，報了平安。樂樂這幾天，在瘋狂凝聚靈香，準備再次殺回來。不過，靈香沒有完全凝聚，就已經得知月湖厄夜已經解決，正準備趕回來。

“樂樂，我們沒事，就是山里瘴氣溢出，昏睡了兩天而已。”顧清讓微笑著說道，“你就好好在中都讀書，不用擔心。”

不過樂樂要回來，顧清讓沒有阻攔，掛斷電話后就對女鬼說道：“茶樓的帳戶上，還有不少資金，給死了的員工發十萬撫恤金吧。其他的員工，就發一個月工資當精神賠償費。”

當言姐把員工召集宣布后，眾人眼里終于有了些神采。

當夜幕降臨時，鎮長則帶領著鎮上的一群老人，抬著三牲、香燭紙寶等來到小公園的神廟。至于如何焚香敬表，早有鎮夜司相關的工作人員指點過。鎮長是個中年，與鎮上的其他人一樣，雖然清醒過來了，但是依舊感覺迷迷糊糊，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此刻不過是趕鴨子上架罷了。

這時鎮上的大部分人，身體都沒有什么大礙，有一道神力加持，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能恢復過來。

“福德正神？”

當眾人來到神廟，看到神臺上的神位時，都愣了一下。

因為這位福德正神，他們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仔細一想，好像不僅僅是聽說過，似乎還救過他們。

但他們實在是想不起了。

“我記得，這里應該是社神廟才對啊，怎么變成福德正神廟了？”有個年紀較大的老人，顫顫巍巍走上前，臉上帶著疑惑說。接著想到什么，就恍然大悟起來，道：“哦，對了，福德正神好像就是社神，應該是各地的叫法不一樣。”

“我記得就是福德正神。”另有老人想了想說道，“不過我記得，土地廟好久沒有修葺過，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在一群老人詫異中，祭臺上已經擺上三牲、果盤等祭品，并點上香燭。這時在鎮長的帶領下開始祭祀，最后由鎮長宣讀表文。當表文宣讀完畢，就放入焚帛爐里燃燒。

在茶樓的顧清讓感應到祭祀的內容，對女鬼說了一聲就回到陰衙。

那份燃燒的黃紙表文，此刻正緩緩在神案上顯現出來，至于那些一起燃燒的紙寶，倒是沒有顯現出來。當黃紙表文完全顯現出來，顧清讓就拿起來瀏覽一遍，果然沒有找到言姐和樂樂的名字。

“言姐和樂樂的戶籍，還真不在月湖鎮？”

顧清讓眉頭微蹙，接著按照地府文書格式，立刻寫了一份入籍的文書。按照正規的流程，則需要呈交到城隍府，由城隍府的戶籍司審批后，入籍方可生效。但是現在，哪有什么城隍府，只要完成土地神的步驟，文公就會立時生效。

顧清讓仔細檢查一遍沒有發現錯誤后，就在入籍公文和黃紙表文上，都蓋下自己的神印。隨即就見戶籍錄上神光閃現，黃紙表文上的戶籍信息，就全部導入到戶籍錄中。

他打開戶籍錄后，發現除了個人的基本信息外，還出現福、祿、壽、善功、惡業等項。

而善功可以增福、增祿、增壽，惡業則反之。

不過土地廟才剛剛現世，根本沒有以往的信息，自然無法知曉他人過去的善與惡。所以福祿善惡等，都是空白信息，沒有任何記載。

但是，陽壽卻出現了。

這倒是使顧清讓有些意外，好奇是怎么檢測出來的，準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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