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雨滴密集而迅猛,無差別地落在小鎮的街道、屋頂、湖面上,濺起了一層白蒙蒙的雨霧。
雨水在大街上流淌,匯集成河,嘩啦啦地流著。
雨霧追逐著呼嘯刮過的陰風。
雨滴又隨著呼嘯的陰風,啪啪地打在窗戶和玻璃墻上。
而窗戶和玻璃墻后面,緊貼著一張張僵硬而蒼白的笑臉,笑臉上有著詭異的喜悅。
一動不動盯著窗戶和玻璃墻外。
似乎在等著什么。
不知什么時候,小鎮外來了幾個行色匆匆的人,冒著雨小心翼翼的摸進來。
“隊長,這雨很可能有問題。”
小巷的廊檐上,走在中間的白凈青年,抹了抹額頭上的雨水說。
他感到雨水陰邪無比,好像正在瘋狂侵蝕全身的血肉,讓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廢話,還用你說?!”
一個精悍青年懟了一句,緊張而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可是雨下得實在有些大,白茫茫一片,難以看清四周的景象,他皺著眉頭說:“怎么一個人都沒有?都去哪?”
走在最前面的健碩青年,扭頭瞪了一眼羅聞,就對白凈青年說:“有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韓師我摘下眼鏡,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就指著四周有些急促道:“這雨,這房,這小巷,這路燈,這水,全部都有問題,幾乎所有看到的,都有問題。但是現在,我腦子有點亂,說不出問題在哪里,就感覺很不對勁。”
“這就是厄夜給人的第一感覺,特別是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感覺什么東西都有問題,但是又讓人說不出問題在哪里。”陳漢明低聲說,就示意前面的路燈和窗戶“你看這路燈,這窗戶,有的高,有的低,有點大,有的小,是不是不統一,十分沒有規律?但是看起來,好像又很諧調的樣子?”
韓師我點點頭,抿了一下嘴唇說:“對,就是這樣,看起來很亂,很沒有規律,但是又讓人感到很諧調,這就有問題了。”
“不急,慢慢來。”
陳漢明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停下來避雨。
雖然小巷兩側,基本上都有檐臺,但是雨太大了,繼續趕路很容易被淋濕。他們的任務是調查厄夜,摸清小鎮的情況,盡可能的收集更多的信息。
而不是為了趕到小鎮中心去。
小巷位于小鎮的邊緣處,雖然家家戶戶都亮著燈,但是除了沙沙的下雨聲外,沒有半點的喧鬧聲,更不見一個人影。
“安靜”得有些可怕。
月湖鎮是一個頗為熱鬧的旅游小鎮,一般在深夜十二點后,才會慢慢安靜下來。
而現在才十點左右。
“門都是開著的,但是里面沒有動靜,好像都沒人。”羅聞仔細觀察了幾戶人家后對陳漢明說,“要不要進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一般屋里都不會有什么好東西。”陳漢明緊皺眉頭看著掩著的門說,“我們還是先摸清外面的情況再說。”
“看著好像沒什么危險,真不去看一下?”
羅聞瞧了瞧又說。
“看著好像沒什么危險,但這都是血的教訓。”陳漢明沉默一下說,“在厄夜里,有一句話一定要記住,就是門不能胡亂開,屋不要隨便進;有時候,生和死就僅隔著一扇門,一堵墻。”
“這只是小鎮的邊緣,也這么危險?”
羅聞皺著眉頭說。
“小鎮有邊緣,但厄夜沒有,對于我們來說,所有的地方都十分危險。”陳漢明無奈說道,因為他們是人,不是拜神者,只要是惡魂級別的鬼物,都能輕而易舉的弄死他們。
而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反抗。
這是十分可悲的事。
“我們現在還算是安全,說明走在外面,暫時不算太危險。”
陳漢明看了一眼四周,就瞇著眼睛盯著旁邊掩著的門道:“貿然闖入,誰都不知道會不會觸發什么,又遇到什么。如果沒有什么特殊情況,最好維持現狀,不要做其他的動作。”
羅聞點點頭,畢竟他也算進入過厄夜,知道厄夜的危險。他只是有些好奇,看能不看找到一些信息,并不是非得要進去。
“安全第一。”
“我明白。”
“在畫什么?”
這時陳漢明看到旁邊的韓師我,不斷在畫著什么就好奇詢問。
不知在什么時候,韓師我就從背包里掏出了速寫本畫了起來,他畫得很快,不過幾十秒的功夫,就將他們從進入厄夜開始,到現在的景象都畫了下來。
“漏了漏了,拳王呢?”湊上來的羅聞指著畫說,“怎么畫著畫著,拳王就……”
但話還沒有說完,臉色就陡然一變,有些震驚的看向陳漢明。
他們進來的時候,是四人,但是現在,卻只有三人。
拳王是什么時候不見的,他們毫無覺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少了一人。
“很有可能是在巷口的時候不見的。”
韓師我遲疑一下說。
“你怎么不早說?”
羅聞見左右沒有拳王的身影,心里就控制不住有些急躁道,“隊長,我們快回去,要不然來不及了。”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
韓師我連忙解釋。
陳漢明臉色凝重,看了看了小巷的前后,就對著韓師我說:“能不能側出寫拳王的位置?”
韓師我驚愕道:“隊長,你這不是側寫,是算卦。”
“管你是側寫還是算卦,趕緊把拳王找回來啊。”羅聞整個人變得有些暴躁起來,“不是在巷口不見的嗎?我們就去那里找。”
陳漢明沒有回應,而是詢問看向韓師我。
“我也不知道。”
韓師我卻有些內疚說。
“屁的側寫師,上面不是說,側寫師多牛多牛嗎?”羅聞暴躁中有些口不擇言,“找個人都找不到,虧我們還當寶供著,現在有個屁用?”
“閉嘴!”
陳漢明冷臉呵斥,“如果不是畫家,你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拳王不見了,你以為是側寫師是萬能的?!”
“確實是我沒用,沒有早點發現。”
韓師我卻自責說。
“畫家,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陳漢明連忙安慰,繼而對羅聞喝斥道,“豹子,你也是進過一次厄夜的人,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么?手冊上是怎么寫的?”
羅聞漸漸冷靜下來,卻犟著臉不肯道歉。
而在此時,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從雨中出現,邊走邊朝陳漢明三人焦急招手道:
“快跟我走,他們快要到了,來不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