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瘦骨嶙峋,已經(jīng)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那張疲倦而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顴骨高高凸起,眼眶卻深深凹下去,猶如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骷髏人。他吃力扶著墻,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顫顫巍巍走來,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有吃的嗎?”
他有氣無力問道,但看到眾人依舊驚疑不作聲,就苦笑解釋:“放心,我不是鬼,是人。”
一頭栗棕色微卷中長發(fā)的謝子兮,看到來人被餓成如此模樣,下意識就去摸包,但總感覺有些不對就停了下來。在來酒店的路上,她可沒有只忙著害怕,還忙著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計劃著逃生的路線。所以她看到路邊有不少小吃攤,怎么可能會被餓成這樣?
“你們身上帶有零食嗎?”
在其他人默不作聲時,千葉御美眼里浮現(xiàn)些憐憫,扭頭問著站在身后保鏢。保鏢看了看眾人,無奈回答:“御美小姐,你準(zhǔn)備的零食都在車?yán)铩!?
“不好意思,我的零食沒有帶在身上。”千葉御美十分抱歉和懊惱的樣子說道,“你很餓嗎?酒店里應(yīng)該有吃的,我可以讓人去給你準(zhǔn)備的。”
“不要這里的,我要從人間帶來的。”來人搖了搖頭。
“人間?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們已經(jīng)不在人間了?”白景山臉色一變猛然站起來,指著四周有些焦急道,“這里不是月湖鎮(zhèn)嗎?怎么就不是人間了?”
眾人聞言都臉色一變,想不到這里果然不是人間了。
來人白雨臣、慕冷歌等人自然不認(rèn)識,但是顧清讓卻認(rèn)識,正是被困的韓師我。不過,這家伙不僅找到了這里來,還在演戲,他可沒有忘記給他帶陽間的食物。但他沒有出聲,安靜看著韓師我飆戲,倒是想看韓師我在賣什么藥。
“白景山,你家可有錢了,想不到你也到這里來了。”韓師我看到氣急敗壞的白景山,不由開心笑著說道。
“笑什么笑?我問你呢!”白景山惱火道。
“我笑干你屁事啊?”韓師我毫不客氣怒懟,“你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和我說話客氣一點,不然你們都等死吧。”
“你!”
白景山怒火走上來,想要動手的樣子,卻被起身的白雨臣攔住了。
“你好,我是白雨臣,景山說話雖然沖了點,但他不是沖你來的,希望你能理解。”白雨臣把白景山推回去后,就走過來說道:“主要是大家莫名其妙就被送到這里,想走卻走不了,心情都有點不好。問一下,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認(rèn)識你啊,白雨臣,天王啊,誰不認(rèn)識?”韓師我依舊一笑道,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樣子,“還有慕冷歌,天后,想不到你們都在這里了。嘖嘖,如果外面知道你們都失蹤了,不知道會怎么樣?應(yīng)該會鬧得挺大的吧。天王、天后、富二代,還有你們幾個,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里應(yīng)該都挺有錢,或者挺有背影的。難道河伯那個家伙仇富?把你們找來給他陪葬?”
眾人聽到眉頭一皺,自然不相信韓師我所言,但知道河伯找他們,絕不會是什么好事。
韓師我看著眾人,笑呵呵說道:“河伯不會是找你們來撐面子,或者做伴郎伴娘的吧?不過,以河伯那么好面子的性格,絕對能做得出來。不用焦急,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我可以說,但我現(xiàn)在話說得有點多,有點喘不過氣來,真的沒有吃的?如果下一刻,我突然掛了,你們后悔都來不及,別藏著匿著了。”
“誰身上會帶零食?”白景山皺著眉頭不爽道。
“那就算了。”韓師我知道即使他們身上真的藏有,此時是不會拿出來,而且真的不會多,就看向慕冷歌說道:“天后,能不能唱首歌來聽?我挺喜歡你那首《尋道》的,歌聲飄渺而空靈,讓人仿佛置身于山海間的云霧里,讓靈魂都得到了升華。不過,我還沒有看過你的演唱會,挺可惜的。”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慕冷歌身上,還沒有待慕冷歌回應(yīng),她身邊的崔真卻生氣指著韓師我道:“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讓慕小姐獨自給你演唱?”
“麗朝人?”
韓師我有些意外,這口音很容易聽出來,就像千葉御美一樣,一聽就知道是八和人。
“麗朝人怎么了?難道麗朝人就要低你們一等?我告訴你,麗朝人才是天夏文明的真正傳承傳承者。”崔真突然無比生氣道,接著轉(zhuǎn)身對慕冷歌說,“慕小姐,他這種人,是沒有資格聆聽你天籟般的美妙歌聲。”
“算了,不逗你們了,就是這兩天有些壓抑,想找個正常人說話都沒有,感覺快要瘋了,就發(fā)神經(jīng)逗你們玩一下,哈哈,現(xiàn)在好多了。”韓師我根本沒有理會崔真,坐正就嚴(yán)色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韓,是南月鎮(zhèn)夜司的工作人員,專門負(fù)責(zé)處理厄夜,不過暫時被困在這里了。工作證沒帶在身上,但你們有人,可能聽說過鎮(zhèn)夜司。”
眾人聞言不由相視一眼,似乎都沒有聽說過的樣子。
“都沒有人聽說過?”韓師我有些意外,掃了一眼眾人,目光就落在白景山身上,說道:“白景山,你家那么有錢,前幾年還當(dāng)過天夏的首富,你居然都沒有聽說過?以你家的級別,應(yīng)該沒有這么低啊。”
“我父親或許知道,但沒有和我說過。”白景山蹙了一下眉頭。
“沒聽說過沒關(guān)系,我可以告訴你們,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們同樣要告訴我,你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韓師我淡淡道,不時觀察著眾人的表情與動作,捕捉他們的心理狀態(tài)。
顧清讓看到韓師我果然是來找樂子,以及順便調(diào)查一下眾人的信息,心里就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畢竟能夠這樣調(diào)侃白景山、天王和天后的機會很少,想不到這家伙還真是這樣想的。
其實他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但不是惡趣味,是為了調(diào)整心態(tài),以免出問題了。畢竟六階陰兵,對他的心態(tài)影響挺大的,長久下去有可能會出問題。
不過這群人到現(xiàn)在了,都能保持著冷靜,沒有搞事情鬧出人命,心理素質(zhì)還是挺強的。最主要的是,沒有一個是蠢的,倒是讓顧清讓挺意外。在他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時,韓師我和眾人則在相互了解情況。
“這么說,河伯還真是把你們請來做伴郎伴娘?”韓師我驚訝不已,他只是隨口一說,居然被自己說中了?這會不會太過荒唐了?他反而有點不相信了。
“我們真的出不去?我和慕冷歌還要趕著參加演唱會啊。”白雨臣頓時焦灼無比起來。
“白哥你想啥呢,現(xiàn)在什么情況,居然還想著演唱會的事情,我真是服了你。”
“真沒辦法?”
“真沒有。”韓師我哭笑不得道,“如果我有辦法,還用熬成這副鬼模樣?我實話告訴你們,以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撐不了兩天。不過,你們不用太過擔(dān)心,或許婚禮后,河伯會送你們走,畢竟你們是他請來的客人。”
“你都說這河伯是十分恐怖的魔鬼,你覺得有可能嗎?”白景山翻白眼。
“認(rèn)真想想,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韓師我作出一副認(rèn)真思考的樣子說,接著就看向坐邊上看湖的顧清讓,對這個所謂的閻浮世子十分好奇。但是,對方和那個叫澹臺明月的女人,讓他什么都看不出來,說道:“閻浮世子,大家都說了,你不說說你的情況?”
這時顧清讓收回目光,看向韓師我笑了笑說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月才四千多的工作,有什么好說?就是下班回家,走著走著,就遇到了大明星。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你們不會真的相信什么閻浮世子吧?我渾身上下加起來,才幾百塊,你們覺得我是個人物?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渾身上下加起來,的確不到一千的樣子,但是只要你站在那里不說話,連身上穿戴著幾百萬的白雨臣,都比不過你。”澹臺明月身材高挑,雖然穿著只有五厘米根的高跟鞋,但是身高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越過了一米八。
這時,她伸出白皙纖細(xì)的手指,推了推滑落的銀邊眼鏡,帶著些耐人尋味說道:“這不是普通家族,能夠培養(yǎng)出來的氣質(zhì)。而且,你在無形中散發(fā)出一種,連你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的自信和傲氣。你眼中,不僅沒有鬼,就連對鬼最基本的恐懼都沒有。我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著對鬼的恐懼,對生死的恐懼。你說你是普通人,你覺得大家會信嗎?”
“我很傲嗎?”
顧清讓心中詫異,就問著白景山。這些人,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特別是這個澹臺明月,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自己哪里傲了?分明就是溫文爾雅,文質(zhì)彬彬。
“有點,有好幾次我都想揍你。”白景山毫不給面子道,他最不爽別人在他面前裝逼。
顧清讓知道問錯人,就沒理會白景山,對著澹臺明月說:“別張嘴就來,你這樣胡說八道,大明星會很不高興的。”
雖然白雨臣覺得自己躺著都中槍,但心里確實有點小尷尬,可澹臺明月根本不會顧忌別人的感受。這時她卻沒有再說話,猶如一個高高的人形衣架,冷冷的立在那里。
“別看著我,我真不是什么閻浮世子,你們是第一次聽到,我又何嘗不是?”顧清讓看著眾人搖了一下頭說,接著來到陽臺邊上,繼續(xù)觀察著璀璨而斑斕的燈火。突然他眼睛一瞇,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就落在一座座戲樓上。片刻后,他回頭對著白雨臣說道:“大明星,要去看戲嗎?”
“去。”
白雨臣還在疑惑不解時,慕冷歌就已經(jīng)回應(yī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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