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莊園下，是趙家經營的小鎮。

綠藤纏繞墜著牽牛花的醫館在充滿金錢氣味的小鎮格格不入。

醫館內。

女醫師正在一臉認真的科普常識，順便講解姿勢，把穆寧雪唬得一愣一愣的，屋外長椅上的趙辭已經懨懨欲睡。

女醫師眉間外溢的春水開始拍打穆寧雪的清冷，慢慢的，一抹羞紅將清冷遮掩。

“體溫寒涼確實會影響生育能力，不過那是相對普通人而言，你不用太擔心，日后多加調理便是。”

穆寧雪的睫毛微顫，安下心，瞳孔里繼續披上清冷，白妙英擔心的情況并不存在。

不過女醫師教授的姿勢已經超出她的想象，遠超話本所述，即便穆寧雪走出醫館依舊有些恍惚。

瞥了眼長椅上身形搖晃的趙辭，被掩下的橘紅又泛上。

下午三點，時間尚早。

穆寧雪來到長椅旁動作輕緩地坐下，讓趙辭靠在自己的肩上，門外來來往往的人影在春日艷陽下模糊，墜著牽牛花的醫館暗香浮動。

臉上的橘紅慢慢褪下，穆寧雪忽然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似乎還不錯。

不用和妖魔廝殺，不用枯燥的修煉。

偷得浮生半日閑。

待到流霞漫天，昏睡中的趙辭已經醒來，靠在穆寧雪身上不想動彈，像酷暑夏日喝下的第一杯冰鎮可樂，冰涼的氣泡在沖擊味蕾。

“怎么了？”

穆寧雪扭頭挑眉，盯著迷糊的趙辭。趙辭沒別的嗜好，就是閑下來的時候總想睡覺，靠在冰冰涼涼的穆寧雪身上就更加不想動彈了。

趙辭不說話，瞇著眼仰視穆寧雪。

半響后，穆寧雪將趙辭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冰涼的指尖輕輕按揉趙辭的太陽穴。

“唔······有點困。”

“那就再睡一會。”

“睡不著。”

“那就躺一會。”

在冰涼的膝枕中，趙辭欣賞著半邊天的晚霞，睡醒浮躁的心慢慢平緩。

“你的身體沒事吧？”

“沒事的，醫師說以后注意就好。”

“注意什么？”

穆寧雪的手上動作一頓，沒再回答，只是繼續輕輕的按壓著，她不知怎么回答，面對趙辭又不好隱瞞，內心糾結。

感受到了穆寧雪腦子糾結，趙辭并沒有繼續追問，閉上眼轉移話題。

“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的。”

穆寧雪看不到的地方，趙辭的嘴角微微翹起。穆寧雪心里則裝著一個沉甸甸的想法。

趙辭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另一半。不論如何，她在試著接受他。

接受他的好，也在接受他的不好。

只是，需要時間。

兩人都很默契，趙辭沒有多問關于冰晶剎弓的事，而穆寧雪也沒有向趙辭詢問金羽的來歷，互相開始接受卻又彼此保持距離。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博城？”

“聽你的。”

“過兩天吧，剛好我也想去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嗯。”

“家里想讓你來明珠做交換生，你怎么想？”

“你想讓我來魔都嗎？”穆寧雪平靜的反問，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趙辭琢磨不透，只能道出心里話。

“想，不過你若不愿，那我便去帝都。”

魔都是趙辭從小長大的地方，自然有些感情，不過若是去帝都，也沒什么兩樣。

“我已經申請做明珠學府的交換生了。”

趙辭握住她的手，起身。

“回家！”

夕陽下，趙辭與穆寧雪十指相扣，慢慢地朝山水莊園而去。

已是夜深人靜，兩人卻依舊在修煉。

穆寧雪在屋內，趙辭在屋外。

結束修煉，穆寧雪心血來潮，想和趙辭打一架，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兩個人的相處太過平淡，太過禮貌，反而是一種缺陷，就如同不熟的陌生人一般。穆寧雪陷入沉思，不知如何是好。

屋外沙發上趙辭凝望春月，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似乎漸漸的喜歡上大冰坨子。

可他該如何追自己的妻子，這是個問題。

趙辭被問題難住，卻忽然聽見咔的一聲，趙辭閉目假寐，假裝修煉。

黑暗中的感官被放大，趙辭依稀的察覺到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腳步聲極其輕緩，在一點點靠近，一點點靠近，最后停在他的身前，隨后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耳邊只有他的呼吸聲回響。

片刻后，趙辭裝不下去，忍不住睜開眼。

皎皎月華灑落地上，穆寧雪的長發散亂，貼身的睡衣將窈窕的身材完美勾勒，曼妙的曲線若隱若現。配上清冷的氣質，趙辭一時間移不開眼。

“怎么還不睡覺？”

“等你。”

趙辭的心不爭氣的跳，沒想到被大冰坨子簡簡單單一句話撩到了。

“咳······”

“有什么事嗎？”

穆寧雪并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單從凌亂的睡衣微皺的眉眼，趙辭就看出穆寧雪有心事。

“有。”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趙辭滿懷期待。

“我想跟你打一架。”

“？？？”

雖然趙辭不明白，但還是答應下來。

得到滿意回答的穆寧雪輕手輕腳的回屋，給趙辭留了門。

趙辭跟在穆寧雪身后進了屋，換下衣服躺下，悄悄牽住穆寧雪的手，穆寧雪沒有反抗，任由自己冰涼的手躺在趙辭溫暖的掌心。

······

博城，月明風清。

莫凡銜著草躺在教學樓的天臺上，無心修煉。

臨近高考，他與穆宇昂的成人禮之戰將近，按理說莫凡應該更加努力修煉才對，可他遲遲無法進入狀態，一抹倩影始終揮之不去。

他喜歡的那位姑娘，是朱砂痣，亦是明月光。

他還在修煉，她卻已經嫁人，心底的惆悵徘徊，月色釀作苦酒入喉。

喜歡一個人，是錯的嗎？

莫凡不這樣覺得。

喜歡一個人，哪怕她并不喜歡自己，哪怕兩人并沒有在一起，也并不是一件錯的事，并不羞恥，只要他喜歡的干干凈凈，那便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如果喜歡誰就非要她和自己在一起，那這就不是喜歡。

喜歡一個人，就要盼她好。而不是內心期許她哪天過的不好，回心轉意來找自己。

月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