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壞了！”
周毅忽然停下，呂玲玉問道：“怎么了？”
“沒事。”
他搖了搖頭，這次過來除了看看呂霜兒，還有一件要緊事，那就是金陽丹。
當初他和胡老三的對賭，一旦他突破到了金丹境，必須要交給對方一枚金陽丹作為補償。
“走，今日無事，去坊市走走？”
“我就不去了。”
呂玲玉看了眼霜兒，為難道：“演武場還沒布置完，我得回去看著，不如你帶霜兒去？”
“姨娘不去我也不去了，我還要修行呢！”
“可也不能總修行啊，讓你師叔帶你去坊市散散心。”
呂霜兒搖了搖頭，“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還是姨娘你教給我的。”
呂玲玉只好看向周毅，周毅笑道：“那就改日再去，不過你姨娘說的沒錯，修行固然重要，卻也要勞逸結合才行，尤其是你現在沒有踏足煉氣期，切忌不能傷了心神。”
“嗯，霜兒知道輕重。”
…………
“今天的事，抱歉啊。”
周毅不解的看著她：“為什么要抱歉？”
“演武場的事情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所以我必須要把這件事辦好，不過等外門大比結束了，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呂玲玉撩了一下額前的頭發，抬起頭，清澈的目光讓周毅心中一動。
“那我可記住了，到時候不要反悔。”
聞言，呂玲玉面頰一紅，小聲說道：“只要不是太過分就行。”
說笑間，二人已經回到了廣場。
“徐師兄，我來吧。”
呂玲玉喊了一聲，轉身說道：“你先去忙吧。”
“嗯。”
徐世成快步跑過來，把手里的本子遞給呂玲玉，“你們這么快就完事了？”
“嗯？”
周毅茫然的看著他，隨即想到了什么，解釋道：“去了趟丹火堂，看霜兒去了。”
“哦，哦哦。”
“剛剛碰到紫陽師兄了……”
“他人呢？”
“不知道，我看他行色匆匆的，往外門去了。”
周毅腳下生風，徑直向外門趕去。
“唉？師兄，我，帶上我啊……”
“我找紫陽師兄有要事，你先回青云峰。”
……
外門。
周毅放開神識，第一時間找到了紫陽道人所在。
“周師弟，你怎么也來外門了？”
察覺到周毅來了，紫陽真人急忙起身，同時向一旁的修士介紹道：“童執事，這位就是周師弟了，師弟，這是童貫，童執事！”
周毅拱了拱手，“見過童執事！”
“周真人大名老朽可謂是如雷貫耳啊，我們玄云宗能出周真人這般天驕，實乃是宗門之幸！”
童貫熟稔的招呼著，見周毅有事和紫陽真人談，他知趣的找了個借口道：“二位真人先坐一會兒，老朽去將外門弟子的名冊取來。”
“有勞執事！”
紫陽真人剛要起身，童貫擺了擺手，徑直離開。
等他走遠，紫陽真人這才詢問道：“說吧。”
“師兄，實不相瞞，我想從師兄這里討要一張丹方。”
“三階？”
紫陽真人抬了抬眼皮，見周毅點頭，他說道：“玄云宗現在有三階丹方我這里的確都有，不知道你要哪一種？”
“金陽丹！”
“嗯……噗~！”
他吐出茶水，眼睛瞪得滾圓，震驚的看著周毅，“金陽丹？你確定？”
“確定！”
“你現在已經能煉制三階丹藥了？”
“未曾。”
聞言，紫陽真人松了口氣，他呡了口滾燙的茶水，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煉丹的造詣無人能及，不過金陽丹雖只是三階下品丹藥，卻遠非尋常丹藥可比。”
“一般丹師在突破修為之后，都會先煉制一些簡單的丹藥，比如小五行靈丹，雖兼具五行靈氣，卻煉制簡單。三階丹藥所需要的靈草也不像二階丹藥那么容易炮制，其中藥性之間的沖突也會更加強烈，稍有不慎就毀于一旦。”
“毫不夸張的說，一名二階丹師想要成為三階丹師，單單是中途浪費的靈草就足以讓一個筑基家族傾盡家財也消耗不起。”
“金陽丹所用藥材無不是珍貴無比，尤其是赤陽草，哪怕宗門之中也所存不多。”
周毅安靜的聽著，紫陽道人雖沒有明言，但是話里話外無不在勸他不要急功近利。
只是金陽丹涉及到他立下的天道誓言，此事他又無法明說，一旦被人知道他和胡老三的交易，哪怕明面上宗主和炎師不予追究，怕是背后也會把面子找回來。
隨著突破金丹之后帶來的身份和地位的提升，很多時候，一些小事，在他這里就會成為大事。
所以自始至終他都沒去想過找炎不悔討一枚丹藥過來。
任何事情都要一個緣由，他的地位再高，也不能無視宗規，與其找各種理由和借口去要丹藥，還不如自己煉制一枚。
“師兄誤會了，我只是想要參悟一下，并沒有其他的想法。”
紫陽真人狐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是師兄不信，我可以發誓！”
周毅剛抬起手，紫陽真人連忙說道：“師弟說的哪里話，一張丹方而已，說句不中聽的，金陽丹的丹方早就成了爛大街的貨色，只是空有丹方沒有丹師，那丹方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價值。”
“如果只是參悟，自然可以，反正你也凝丹了，我這里的三階丹方你盡管拿去，也省的你日后再向師尊討要。”
只要周毅不去想著煉制金陽丹，他覺得提前參悟一下丹方也是好事。
他也能煉制三階丹藥，只是因為煉不出金陽丹，所以師尊從來不承認他三階丹師的身份，這也算是他的遺憾了。
把乾坤袋里的丹方全部拿出來，又拿了一些三階靈草。
“玄云宗所有的三階丹方都在這里了，里面沒有的，我也沒辦法拿給你。還有這些靈草，勉強也能湊齊幾爐小五行靈丹，用來試試手還是可以的，再多我這里可就拿不出來了。”
“多謝師兄，這些丹方我收下，靈草就按照市價算。”
“還算什么？我雖然沒富裕到把靈石到處丟，卻也不至于窮的幾株靈草也要算賬。你凝丹我也沒準備什么賀禮，這些東西就算遞上了，嫌不嫌少就這些了。”
周毅心生感動，拱手說道：“多謝師兄！”
紫陽道人剛要開口，忽然神色一動，看向門口。
童貫捧著一本厚厚的本子走進來。
“柳真人，這是歷年外門弟子的名冊，其中兩年前開山收弟子四千七百五十六人，其中第一年突破煉氣中期者二百三十五人，今年突破煉氣后期者三百九十八人，此外，還有十六人筑基成功，三十四人已經摸索到了筑基的門檻。”
紫陽真人邊翻看名冊，邊問道：“現在外門還有多少人？”
“還有……三千零一十五人！”
童貫的面色有些低沉，他解釋道：“百斷山中的礦洞一直以來都是外門在負責開采，除去那些掛名弟子，每年留在百斷山中的外門弟子大概在一千二百人。當時妖獸作亂，外門弟子無一生還，還有四十多名內門筑基弟子也隕落在獸襲中。后來御獸宗引動的獸潮，也損失了數百名弟子，這些弟子都是為了我玄云宗而隕落，其中九成尸骨不存。這些還不算歷年留下來的掛名弟子，若是將他們都算上，大概損失了五千人！”
周毅只知道玄云宗損失慘重，卻一直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
如今，聽著童貫口中一串串數字，他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么是殘酷。
紫陽真人面色陰沉的點了點頭。
“把這三千人的情況詳細說說。”
“是！”
童貫如實說道：“現在外門煉氣后期弟子三百余人，按照宗門規矩，這些人可以進入內門，煉氣九層弟子有九十五人，若是算上五年前那一批的掛名弟子，有一百一十七人。煉氣中期弟子五百余人，其余都是煉氣初期，若是明年，興許可以給內門提供五百到八百名弟子！”
他從高展堂手里接過外門之后，就將外門所有的大小事務全部清理了一遍。
每年多少弟子突破，多少弟子失蹤或者死亡，都要進行詳細的記錄。
每三年，還要對所有弟子進行相應的考評，比如有些弟子對丹藥比較感興趣，又是火靈根，就會在考評上記錄下來，這種進入內門，一般都會被安排進丹火堂做藥童。
若是心志不堅，好吃懶做者，只要修為達到要求，一樣能進入內門。
但是進入內門之后，只能被安排去某個峰打雜。
畢竟玄云宗耗費了諸多資源，培養這么多人也不過一兩成達到要求的，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若是三年的修行依舊還停留在煉氣中期，這種就會給他們自己選擇，要么離開宗門淪為散修，要么去后山種田，若是想要謀一條出路，最好的方式就是進山挖礦。
挖礦苦，卻可以領到更多的靈石和丹藥。
不過去年出了那檔子事，明年估計不少人要為了爭奪種田的名額打的頭破血流了。
修行還不是為了長生？
為了多拿靈石丹藥去拼命，還不如安安穩穩種田。
尤其是……
童貫忍不住用余光掃了眼周毅，現在周毅二字已經成了外門的驕傲，確切說成了后山那些靈植夫的驕傲。
以往那些窮的靈米都吃不上的苦哈哈，進了坊市無不低著頭走路，現在，但凡是后山來的，哪一個不是昂首挺胸，甚至靈植夫都成了眾人吹捧的職業。
執法隊不止一次和他抱怨，后山越來越難管理了。
可是他有什么辦法？
他在外門地位尊崇，可說到底也就是筑基后期的修為，隨便一個真傳金丹都能讓他彎腰俯首乖乖聽話。
“所有煉氣后期修為的全部納入內門！”
紫陽道人合上名冊。
童貫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詫異道：“柳真人，距離下一次開山可還有一年呢！現在就把他們納入內門，外門的弟子會不夠的，尤其是坊市那邊，若是把人全部調走，執法隊怎么辦？”
執法隊的人有八成是外門弟子，兩成是內門弟子。
其中外門弟子也都是優中選優，若是把這些人一次性全部放進內門，執法隊的人數至少要減半。
現在玄云坊的修士越來越多，執法隊已經開始顧不過來了，他甚至已經打算向宗門提議增加執法隊數量。
“執法隊自有安排，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
童貫連忙低頭說道：“是！”
紫陽真人繼續說道：“那些煉氣中層的弟子，安排他們進入后山或者去礦洞。”
“是！”
童貫心中明了，看來這是打算把外門清空了。
只是那些煉氣初期弟子又該何去何從？
“剩下的煉氣初期弟子，若是不愿留在宗門，按照以往的規矩做就行，若是愿意留下，就讓他們去開山。”
“開山？”童貫不解道：“莫非宗門打算把百斷山……”
“百斷山不會動，至少在沒有將里面的妖獸清理干凈之前不會，宗門打算在幽冥海開辟新的靈田，同時引幽冥海的海水。”
童貫心中一震。
傳聞海上有不少仙島，上面的修士便是靠著海中的資源修行。
若是真的能在幽冥海附近開辟出靈田，這不僅解決了外門弟子無處可去的問題，還能占據更多的資源。
幽冥海雖然恐怖，可只要不深入進去，只在外圍完全沒有問題。
至少，最近坊市就出現了不少幽冥海帶回來的特產。
“老朽親自安排！”
紫陽真人微微頷首，“發布消息出去，一個月后，玄云宗開山。”
有了前面的鋪墊，當聽到“開山”的時候，童貫沒有絲毫意外。
將外門的事情安排好，紫陽真人這才起身離開。
見周毅一直沉默不語，紫陽道人笑著問道：“怎么？是不是覺得宗門其實也能把所有的事情做好。”
“也不是，只是想起了那些死在百斷山的人。”
周毅的情緒有些惆悵。
紫陽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修行一途本就充滿了艱難險阻。他們至少還有宗門護著，那些散修，每天都面臨生死考驗，你若是有時間去一趟百斷山，你會發現殺人奪寶這種事就像吃飯喝茶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