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攤”一詞算是四川話里的一句意思，原意就不多說了，不是啥吉利的話。但作為從曾經底層干過的孫圣，卻知道對于一個導演來說“撿攤”，是件很欣喜卻又十分抗拒的事情。

現在國內的電影節大多數還是以宣傳作品和個人名氣為主要目的，加上電影市場低迷，真沒幾個制片人會去正兒八經的瞧項目去。

但香港作為曾經的港片電影的發源地，對各類電影節的安排上和西方較為相似，在電影節結束后，就會有類似人才市場面試的小單間。

一些想要投資但又沒有資源人脈的自由導演便會像是擺地攤一樣帶著自己劇本和創意去向各類真假難辯的電影制片人推銷自己的劇本。

每年都會有不少上當受騙的情況，尤其是不清楚里邊行當的萌新導演常常自我感覺良好，卻白白被人竊取了故事創意。

說起自己的想法和過去，寧誥也是大吐苦水，但一個大熒幕的愿景對于一名導演來說，簡直是不能抵抗的誘惑。

黃渤聽到這里，頓時已經對寧誥所說的電影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孫圣看著眼前寧誥，記憶里曾經的自己不也是正如現在他嗎？

“浩哥，把劇本寫出來吧，我來做投資人，但...”

還不等孫圣開口說話，寧誥自己先慌張的搖起頭來。

“別兄弟，電影這玩意，我真不敢給你打包票能賺回錢來，咱們兄弟今天能認識就是緣分，一旦要是賠了，那連兄弟都沒得做。”

“是啊，大圣，這可不是鬧著玩啊。”

看著比自己還緊張的兩人，孫圣抬手打斷道：“先別著急，你倆聽我說。”

“我如今也拍了兩部短片了，但總要有拍長片的時候，說實話，現在讓我拍長片，我自己下手都膽子顫。所以這部片子你當導演，我來給你當副導演，這是屬于你的作品，而我自己也需要這么一場鍛煉。一部片子的錢，圓倆導演的夢，怎么算這帳咱們都不虧。”

孫圣的話讓寧誥有些沉默，作為導演，說心里話，他明白孫圣這么做的理由。

一份錢辦兩件事，說白了這是對兩個人最好的結果，早在之前的交談里他也簡單的知道孫圣的實力，可以說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他實在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兄弟，別的不多說了，回去我就開始弄劇本，真要是賠了，但凡你不嫌棄，我給你公司打工還債去。”

眼看著真要合作的兩人，黃渤沒啥可激動地只是嘴角不停喃喃著：

“瘋了，倆人都瘋了！”

....

作為過來人的孫圣沒法向倆人說明未來，但從一個導演的成長角度來看，孫圣卻感覺相當值得，別看長片電影和短片制作流程上沒什么過大的區別，但現如今的孫圣和其團隊，不經歷一次這樣的鍛煉，真要直接上手拍院線電影那真的是純粹癡人說夢。

23年的導演那時攝像機后栓個狗都能拍出不錯的電影，而現在才04年，多少程序和技術和后世相比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互相給對方留好電話，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孫圣看著還在迷茫里的黃渤，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渤哥，到時候拍電影好好聽我這副導演安排，多給你幾個鏡頭，到時候可不興露怯啊。”

瞧著孫圣一如既往的自信，黃渤只感覺嘴里發苦，但也深知朋友的性子，只能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之后的日子里別說其他人了，就連老師謝飛想找孫圣都不是那么容易。

花果山影視公司，辦公室里放著兩張行軍床，完全處在靈感爆發階段的寧誥已經在這里住了近半個月了。

“浩哥，這新版的劇本變化也太大了吧，奔馳換了寶馬我能理解，但說好的鉆石，你怎么給換成了石頭？還有這里和這兒，場景也太簡陋了吧！”

“我是導演聽我的！該省就要省，咱們要的就是個小人物的市井氣，大場面咱們比得過誰啊，就這我都覺得還貴呢！”

看著一副老摳樣兒的寧誥，孫圣沒好氣的跟他爭論道：“我真沒見過主動給投資人省錢的導演！省錢能拍出好電影？！”

“扯淡，那也要看投資人是誰啊！提前說好了劇組里聽我的，你這副導演聽安排就行。”

一部電影從準備立項到徹底完成，說實話經歷個三五年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而作為行動派的兩人，這半個月吃住在公司，早已經沒了任何感情上的隔閡。

大家爭論或者說碰撞的地方基本都是圍繞著電影質量來出發，這在項目立項前期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如今電影劇本的修改在孫圣的幫助下有了飛速的進展，他可能做不到記住曾經電影中的每一處情節，但一些關鍵的劇情節點卻有著深刻印象。

弄到最后寧誥不管怎么樣都非要在編劇的署名上加上孫圣的名字。

隨著劇本的完善，剩下工作在前期籌備階段可以交給公司人去處理了，看著轉眼已經快要一月份的天氣，孫圣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顛著腳跑老師辦公室去了。

自從孫圣短片《信號》拍攝過后，謝飛對于孫圣的學習方式已經算的上是見怪不怪了，知道他在做正事，就對他徹底放心下來，說到底，北電導演系培養的畢竟不是理論大師，孫圣能有機會提前實踐并取得一些成果，他比誰都感到高興。

猛地瞧見突然到校的孫圣，謝飛還以為是參展的事情這小子心急，沒想到孫圣也不和自己老師客氣，直接把一份劇本和想要租賃的機器擺在老師身前。

沒有看劇本，謝飛先拿起孫圣帶來的設備租賃清單，看著上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設備申請，謝飛感覺自己血壓都快控制不住了。

“這里邊幾百萬的東西，你都敢跑來跟我要，我去哪給你弄去！”

“老師！以校為家啊，”

“那你還能真當自己家啊，沒事滾去拍作業，天天的別瞎鼓搗。”

好容易安撫下老師躁動的心情，孫圣這才和他談起最近正在忙的項目。

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解釋，謝飛拿起手里的劇本看了又看，但還是不免有些擔憂的看向自己學生。

“雖說你小說賣的不錯，但拍拍短片沒啥問題，可現在又是弄公司投資電視劇，這又開始鼓搗電影了，你這錢真能夠？”

聽到老師話里的擔心，孫圣也是心底一沉，無奈回復到：

“錢這東西，哪能真有夠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