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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經雀兒提點,冒著早春清晨透骨的寒氣,林海和李星星跪候在門外。待到朝霞染透了半邊天,才開門喚二人進內。

二人頭次進里間。與外頭中西合璧的裝修風格不同,里間好像穿越回百年前,燭臺、香爐和博古架。李元松躺在拔步床上,一只手探出白紗,垂在床側。

“準備吧。”李元松聲音洪亮,但隱約有疲憊之感。

雀兒右手托一銅盤,盛著淺淺一汪清水。金絲雀從窗外飛入,口銜一塊黑綠色方形薄餅。那薄餅落入銅盤,一吸水就舒張開來,很快就變成無數葉子。這些葉子都細小翠綠,就像剛從樹上摘的嫩芽。

“選一片合適的。”雀兒吩咐。

什么才叫合適的?每一片都獨一無二,可每一片也極其相似。稍作挑選后,二人都隨意拿了一片。

在雀兒的指點下,林海先用一指,將葉子按在眉心,而后閉上眼。然后,只感覺一只手在他額頭摩挲。

現在,白紗撩開,李元松盤腿在床上,圍著一圈深色棉被。幸好棉被上有長生咒加持,否則他內里空虛,怕是……

李元松手上冰冷,只怕與死人無異。接觸這樣的手,林海一身冷汗,可謹記雀兒囑咐,不敢睜眼,不敢退讓。

最后,李元松一指也按在葉子上,口中念念有詞。李星星隱約見白光縈繞在李元松身側,又從葉子傳入林海。

此舉便是靈氣啟蒙。

千百年前,靈氣尚且豐沛。修靈就如同小兒學走,只要年歲合適,自然就會。可隨著末法時代來臨,只靠自然中稀薄的靈氣是無法修煉的。

幸而天不絕此道。

通過李元松體內精純的靈氣啟迪,林海已經脫胎換骨,踏上漫漫修煉途。

等到儀式結束,李元松身形搖晃,雀兒連忙上前扶住。

林海再睜眼,從另一個方面看萬物,好像新生的嬰兒充滿驚奇。偶爾還能看見各色漂浮的小點,那些便是靈氣。

那片葉子落在地上,熒光散去,先是透明色,而后逐漸轉為金黃色,這意味著林海是金屬性。

“多謝老祖大恩,林海定涌泉相報。”林海連連叩頭。

下一個是李星星。她不過四歲,屎尿都無法控制的年紀,卻偶顯聰慧。無需雀兒多言,她已經模仿林海剛才的模樣備好。

李星星不如林海,對于修靈全然不通。她體內各處均是滯結,且不知如何運行。所以,需要李元松以更多的靈氣,在李星星體內周身運轉,將滯結完全打開,自然需要更多時間。

李元松額上掛著汗珠,手臂不自覺在抖。等給李星星啟蒙完成,他一下子歪倒在床,雀兒上前扶著,就感覺他全身發抖,像是大限將至。

李元松張嘴,還有些說話力氣,可不知說什么,又閉眼靜待死亡。

這時,傳來叩門聲。

“李青海攜外孫周揚,拜見老祖。”

李元松睜眼,連連揮手。

雀兒意會,忙說:“快進來。”

只有林彬帶人進來。李青海已經七八十歲,但因修煉,外貌正如壯年。

而周揚就是個普通少年,比這里所有人都普通。衛衣加運動褲,還有一雙小貴的跑鞋。原生發色不過耳,是學校的規定,看著好像個愣頭青。黑色全框金屬眼鏡戴著,好像成績還不錯的樣子。

“周揚見過老祖。”周揚跟著,跪在林海身旁。

周揚生在普通世界,按部就班的上學。直到幾年前老爸去世,過節偶爾才跟外公、媽媽來過幾次李氏。在他看來,李氏就是個藏在深山、落后封建的大宗族。

周揚悄悄抬頭,看李元松,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普通人壽命一般不過百,所以周揚從前只見過百歲內的老人。而二百多歲的李元松,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種衰老。

最顯眼的就是床上的人渾身漆白,對,就是白墻一樣的顏色,沒有任何斑點。

“不叫周揚。”李元松打量少年,“姓李,叫不白。”

周揚比小麥色還要黑,差點超越人種,的確不白。

林彬聽老祖聲音虛弱,不由暗暗給雀兒使眼色。雀兒了然,立馬指導周揚也選一片葉子按在眉心。

李元松全憑一口氣提著,手指虛虛的按在葉子上。可現在這個狀況下啟蒙,還是太過勉強。精純的靈氣傳入周揚體內,剛轉過心臟。李元松突然瞪大雙眼,一身靈氣散盡,直挺挺的后仰。

見證兩世紀風云的老者,終于結束了塵世的歷練。

而那股靈氣在周揚心口散開,四處激蕩。他只覺胸口劇痛,喉中頂上一股腥甜,還不等他吐出鮮血,便眼前一昏,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揚只見眼前一片膝黑,四周隱約一圈暖光。他眨眨眼,仍是一片漆黑。不會是瞎了吧,或者干脆死了吧?

手腳都動彈不得,他越發驚恐。好在試了幾次,開口發出了聲音。

“救命啊,救命……”

周揚感覺自己就跟王八似的,被人整個翻了過來。他仰面躺著,燈光刺得流淚,手腳酸麻只能慢慢舒展。

他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其實不過一分鐘。

“醒了就跪好。”

周揚循聲看去,是個中年女性,穿素色旗袍,盤發蓋著一條孝布。再看四周眾人,包括自己,都是一身白衣,頭蓋孝布。

周揚意識到自己身處靈堂,可抬頭不認識黑白遺像,周圍也全是陌生人。

不會是穿越了吧?

周揚學著旁邊人,也伏跪在地,眼前一黑。這才想明白,剛才是有人將昏迷的自己蜷縮在地。

胸口還有心臟跳動痛,口中全是血液的腥臭。就這樣,周揚還是漸漸昏睡過去。等到再醒來,就是李青海來叫醒他。

“爺爺!”

不過是初中生,現在見了親人,周揚委屈的要哭。

“來,含在嘴里。”李青海遞出一顆藥丸,表面微有光澤,好像一顆黑珍珠。

周揚含在嘴里,精神一振,心臟跳痛漸緩。

“你跟著他,”李青海指出人群中的林海,“去給老祖送葬。”

周揚還要再問什么,李青海已經轉身離開。

無奈之下,周揚只能慢慢走向林海。林海也在發呆,有人走到面前都沒反應。

“額,小孩,我叫周揚,你叫什么啊?”周揚輕聲問。

林海聞見周揚嘴里驚人的腥臭,不由后退一步,才說:“我是林海。老祖不是已經給你改名了嗎?你應該叫我師兄。”

額……

周揚很想反駁,但是考慮到嘴里的生化大殺器,還是什么都沒說。

出了靈堂,周揚就見滿山烏泱泱都是白衣,只讓出一條可供送葬的下山路。

在送葬隊中,周揚是最前面的十幾人中。他們孝布明顯比后面的要長,每人手上還提著一盞煤油燈。父親去世時,周揚也是這樣,這是直系送親的規矩。可周揚怎么都不認識黑白遺像。

抱著滿腹的疑惑,周揚跟著下山,順著河流又走了許久,天上開始飄雨。

初春的雨可不溫柔,很快就密密的砸下來。腳下是石頭鋪路,并不泥濘,但開始打滑,速度不由慢了下來。

“還要多遠啊?”周揚已經顧不上嘴里的腥臭。

“走到天黑。”林海說。

周揚驚呼。他很希望這是林海瞎說,但他們的確走到天黑才停下來。

為首的是那個穿旗袍的女子。她高舉骨灰盒過頭,大聲喝道:“跪!”

那聲音堪比雷聲,在山谷回響。送葬隊伍整齊的跪下,就像巨龍伏低。

“叩首!”

“起!”

最前面的十幾人站起來,后面數百米的人仍舊跪著。在這十幾人的注視下,旗袍女突然把骨灰盒打開。周揚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骨灰盒里拿出來一只玻璃瓶,周身流光溢彩。那不是現代工藝,而是古法制成,或許應該叫琉璃瓶。瓶子大肚細頸,沒有蓋子,里面裝著骨灰。

旗袍女捧著琉璃瓶,放在河水中,然后松手。那瓶子竟然沒有沉下去,甚至瓶口朝上,十分穩當的順著水流漂遠。

眼看琉璃瓶被夜色吞沒,送葬總算是結束了。周揚學著別人,將煤油燈沒在水里。旁人再提上來火自然滅了,偏周揚的燈芯一跳,重又復燃。

旗袍女走過來,讓他將煤油燈重新放進河里,可再提起來,燈芯又復燃。

周揚是個唯物主義好青年,此刻也不由害怕。

“咋回事?”周揚問。

“提著吧。”旗袍女吩咐。

周揚只能提著煤油燈回頭。

回去時沒什么規矩,走慢走快,走前走后,隊伍就亂了。周揚這才遇見一個小女孩。孝布太長了,纏在女孩腰間好像蓬蓬的公主裙。

這女孩正是李星星,周揚想起此前見過。這時,他才驚訝的意識到,黑白遺像是拔步床上老者略年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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