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做的很對,可這和你來我府上住有什么關系?”
尉遲恭那張本就黝黑的臉變得更黑了。
之前當他正準備休息時,李恪這個小祖宗就來了,還帶著秦王的詔令,這讓他根本沒有理由往外趕人。
“尉遲叔叔,我父王和我阿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說不想看到我,而我又沒地方去只能來這了。”
“可是秦王府的府邸很多,再不濟你也可以去王后那里住,而且衛(wèi)王府不是空出來了嗎?”
“就算這些地方都不能去,你下一個去的不也應該是趙郡王府嗎?”
“師傅年紀大了,我去容易吵到他老人家,而且他家里還有李靖叔叔呢,我就不去打擾了。”
“……李將軍他今年才三十四歲我比他大七歲,而且這段時間叔寶也經常會來做客。”
“這不一樣。”
尉遲恭有些生無可戀他都這把年紀了,對方明明有很多去處,放著自己師傅和各種奢華的府邸不住,偏偏要跑到他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雖然心中恨不得直接去秦王那里投訴,但還是只能忍下來,這時候尉遲恭也顧不得什么禮數了,神情嚴肅的警告對方不要碰自己的武器甲胄,花草最好也不能碰。
在李恪滿口答應后,尉遲恭就命人把飯菜給端過來了。
說實話這尉遲府上的伙食是真不比秦王府差,各種大魚大肉應有盡有,也可能是照顧李恪的原因桌上還有一些平時看不見的水果蔬菜,他也不客氣扯起了一個羊腿就開始大口吃了起來,滿嘴留油。
尉遲恭也是個大老粗,吃相比李恪更難看,用蠻力生生撕下一大塊羊肋排也不顧油膩就往嘴里放。
這種情況時候兩人相處挺融洽的,也只有這種時候尉遲恭才能放下約束,釋放本性展露自己真正的樣子。
尉遲恭啃著肉,眼睛看向李恪說道:“恪,你為什么非要學武啊?李家人都喜歡打獵,你喜歡騎射我不奇怪,可是兵法我卻是不理解。”
因為兩人混熟了,尉遲恭也不管什么王不王的,直接就稱呼了名字。
“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喜歡。”
“就是喜歡?你莫不是心中有什么抱負吧。”
“抱負?什么抱負。”
“比如造福百姓,或者效仿歷史上的某個人物。”
“我的抱負嘛,現在的就是打服周圍的什么突厥高句麗,讓他們都看看我大唐有多厲害!”
“就這么簡單?你現在已經是漢中王了,打了勝仗得了戰(zhàn)功就剩下官職可以給,你得了官職所求的是什么,榮華富貴你已經有了,什么都不做就能站在天下的頂峰。”
許是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尉遲恭便扯開了話題。
“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們這些大族,我的出身不行只能靠自己在戰(zhàn)場上廝殺來出人頭地,而你這種大族子弟生下來就有了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李恪舉著羊肉愣神片刻,腦海中李克的記憶快速攻擊著他。
“我能理解啊,所以我并沒有什么追究,只是粗淺的想要打仗,想要讓我大唐平安而已。”
“……這樣啊,好志向。”
尉遲恭手中的動作停了一會兒,很快肯定了李恪的想法。
兩人繼續(xù)吃著,突然他隨意的吐出一句話:“你覺得太子這個東西怎么樣?”
李恪啃了一口手中的水果,撇撇嘴道:“我最討厭的職業(yè)就是太子,我大哥的身份應該和太子最像,而他也是最慘的一個,從小便被父王給予厚望每天行程排的滿滿當當,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
“比如說我可以去花園破壞父王的花草,但大哥就不行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時間,而且父王可能是想培養(yǎng)他獨立的人格也并不怎么陪他。”
“一但稍稍有些不滿就會舉起馬鞭抽打,我都還只是戒尺呢,說真的這樣下去一個人真的會瘋。”
沒有注意旁邊尉遲恭的表情,李恪接著說道:“而且我也不適合做什么太子,我最討厭的就是孔孟之道,大哥每天都學治國我怎么和他比呢,我連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就連青雀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各種儒家經典都很精通,如果經過學習他也會精通治國,唯獨我不同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學。”
“我現在只希望能早一點進入軍隊,然后打突厥人!打下的每一座城池就找最好的人才來治理,我就只需要往前打就好,具體的有后面朝廷來安排,這才是我的追求。”
“尉遲叔叔如果我能當上統(tǒng)帥我一定請您做先鋒!”
“尉遲叔叔。”
“尉遲叔叔?”
“嗯…”接連叫了好幾聲尉遲恭才反應了過來。
他拿起絲巾擦了擦嘴角和手上的油漬,看著李恪眼中充滿了奇異的色彩:“看來你并不是一個傻子。”
“為什么這么說?我看起來很傻嗎?”
李恪有些摸不到頭腦了,自己不是如實回答了嗎,怎么還罵他傻啊。
“之前我還以為你是有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呢,現在倒是沒有那方面的顧慮了。”
尉遲恭將沾滿油的絲巾隨手丟在桌上。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走吧我給你找一間房你就去歇息吧。”
接著一個家奴將李恪給帶走了,等到徹底走遠后另一個家奴才湊近小聲道。
“將軍,秦王府傳來情報齊王今夜會派人來刺殺您。”
尉遲恭表情微變,但很快恢復正常:“把府內所有持武器的甲士家奴全都安排到漢中王居住的偏房,切記如果漢中王殿下有什么不測,你我的九族就都保不住了。”
家奴面露難色:“將軍這刺客是沖著您來的他不會對漢中王殿下下殺手,漢中王是圣上最寵愛的皇孫,如果出了事太子齊王都逃不了干系。”
“呼…”尉遲恭眼中閃過一絲悵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即使有上百甲士日夜不停的蹲守又如何,如果真的命中注定也是躲不過的,還不如順其自然。”
“按我說的辦,你離開后順便將尉遲府的大門偏門全部都打開,也不要設防就讓刺客闖進來。”
家奴應聲告退,他也猜到主人是要搞一出空城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