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行的終點便是位于邰家的化肥廠，這家工廠主要通過合成氨來生產氮肥。由于遠東地區煤炭資源十分豐富，因此采用的制氨方法自然也是以煤為原料的煤炭制氨法。

走進廠區，可以看到高聳入云的紅色煙囪正源源不斷地冒出黃色煙霧。這些煙霧其實是煤炭中所含硫等雜質經燃燒后產生的廢氣。此外，煤炭若未完全燃燒會生成一氧化碳，然后它再與水發生化學反應形成氫氣和二氧化碳。接下來只需去除掉二氧化碳部分，剩下的便是制造氨氣所需的原材料——氫氣。

在工廠內部，擺放著各式各樣體型龐大的金屬罐子。其中最為顯眼的要數那些巨型球形罐，里面裝滿了剛剛合成好的氨氣。這些氨氣既能直接加水制成氨水，也可繼續深加工轉化成最終的氮肥產品。

這座工廠盡管失去了總經理，但其生產卻似乎并未受到絲毫干擾。一輛接一輛的卡車源源不斷地駛入廠區，裝滿煤炭之后又駛出，同時將一袋袋化肥運出。門口的守衛見到警車駛來，并沒有過多詢問便放行了兩人。

走進廠里，可以看到環境并不算太干凈整潔。車輛行駛時掉落的煤渣、廢氣中大量的顆粒物，使得整個廠區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墻上醒目的位置還用巨大的紅色字體標畫出“嚴禁明火”的圖案標識，仿佛時刻提醒人們要小心防范可能發生的危險——畢竟一旦氫氣泄漏或是粉碎后的煤炭粉塵接觸到明火，極有可能引發劇烈爆炸。

此時仍有許多忙碌的工人們正在工作，他們滿臉倦容，即使現在正值寒冬臘月，身上也只穿著單薄的衣物。只見這些人正艱難地扛起裝滿化肥的袋子往卡車上裝，嘴巴微微張開，努力想要深呼吸那污濁不堪的空氣以降低身體的溫度。

李煥然看上去對這里輕車熟路，停車動作一氣呵成。停好車后，他便領著江煜朝著辦公樓走去。這棟樓坐落在幾座高聳的高爐和巨大的儲氣罐之間，雖然規模不大，但裝修得頗為氣派，可以說是整個廠區里唯一能稱得上整潔干凈的地方。

只見那兩扇厚重的大門緊緊關閉著，只有旁邊一扇透明的玻璃小門微微敞開著。兩人推開門走進樓內，一名前臺接待小姐立刻迎了上來。與外面那些忙碌的工人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位女士衣著光鮮、容貌秀麗，手里還握著一份時下流行的八卦小報。她壓低聲音，輕聲問道：

“李警官，你又來了啊，這幾天總經理和出納都消失了，工廠內各種傳聞都有，弄到人心惶惶，要不要透露點消息？”

李煥然擺手道：

“還在調查，再說有什么慌張的，反正工廠缺了誰都可以運轉，那怕邰源回不來了，上面不會空降一個邰家人繼續掌權嗎？”

女接待笑著道：

“也是，那幾個副總也在聯系人脈都想坐上總經理的位置?！?

李煥然稍有興趣，然后問道：

“那現在誰管事？”

女接待道：

“孫總，不過他馬上要退休了，對競爭總經理的興趣不大。我把你帶上去？”

“哦，請吧?！?

他們進了副總的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辦公桌后的那個身影——現任臨時負責人。那是一個頭發花白、面容慈祥的老者，戴著一副精致的金絲眼鏡，給人一種儒雅睿智的感覺。

此刻，他正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握著一只古銅色的金屬茶杯，微微瞇起眼睛，專注地聆聽著擺在桌上的老式收音機里傳出的聲音，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種寧靜而又神秘的氛圍，讓人不禁對這位老人產生了濃厚的好奇。

“孫總，兩位警察找?！?

“哦。請進吧?！?

兩人在接待的沙發上坐下，這位孫總給兩人倒好茶后，開口問道：

“我們總經理還沒蹤跡嗎？本想在這個月退休了，去南邊過冬。結果總經理出事了，沒想到我這老頭子一時還退不了?！?

江煜仔細打量面前老人，然后道：

“我們有點線索，但奇怪的是，為何你們的財務也自殺了，難道貴公司資金出了問題?！?

孫總皺起眉頭，然后道：

“不清楚啊，財務和人事都是邰總親自管的，這些事情我們幾個副總也插手不進去，不過資金絕對不可能出問題，畢竟我們是邰家的企業，先不說背后金主了，就算我們工廠，那些化肥也是供不應求。”

這一點他確實沒有夸大其詞，畢竟要養活數以億計的龐大人口，如果僅僅依靠老天爺賞賜的食物資源，那顯然是遠遠不夠的。在這種情況下，化肥所起到的作用便顯得至關重要了。它仿佛是一場及時雨，滋潤著那些已經被反復耕耘多年、逐漸失去肥沃地力的土地，讓它們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有了化肥的滋養，這些土地才能源源不斷地為人們提供充足的糧食和營養，確保每一個人都能填飽肚子，過上安穩的生活。可以說，化肥就是現代農業的得力助手，是保障國家糧食安全不可或缺的利器之一。

“資金沒問題，那何金城為何自殺？”

李煥然在思索著，然后道：

“那你們工廠有決定誰來接手邰源的位置嗎？難道你不想。”

孫總搖搖頭，開口道：

“不可能，那些人也在瞎忙活，邰源若能尋回，自然還是他繼續當總經理，就因為他姓邰，若真失蹤了，那邰家也只會派一個姓邰的人來，我們這些老家伙愿意乖乖配合的還能體面，不配合的會被掃地出去的?！?

江煜提出道：

“我們想看看你們的出貨，采購記錄和賬本，這或許與兩起案子有關?！?

孫總有些遲疑，然后問道：

“兩起？何金城不是自殺嗎？”

李煥然連忙道：

“他家屬鬧得兇，非要說何金城的死亡與你們工廠有聯系，是你們強迫他做假賬，導致壓力過大自殺的?！?

孫總攤手，然后道：

“不可能，我們是有審計的，不僅是內部，每年總公司也會派人來審計。邰家對我們這樣大工廠審計是很上心的，畢竟隨便漏一點，那可都是巨款?！?

他停頓下，然后道：

“至于你們要看的記錄與賬本，必須有總經理同意，才能看到，平時那些東西也都在他辦公室內?！?

李煥然似乎被電了下，連忙問道：

“審計？什么時候，都有哪些人？”

孫總想了下，然后道：

“會計，律師，和人事吧，每年年初會對上一年的情況進行審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