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不斷，保持自我獨立的意識，才是本我。這是很簡單道理，若給一個添加修改了他的意識與記憶，那還能是他嘛？哲學上有個忒修斯之船的問題，一艘船木板腐爛一塊后替換換上新的一塊木板，這樣操作很多次后直到整個船零件都被更換一遍，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船嘛？

哲學家為此爭論過很久，但在造船匠那看來很簡單，一艘船的靈魂是龍骨，龍骨若是被更換了，那艘船就不是原來的船了。若把一個人作為類比，更換了他的部分器官，例如做了腎臟移植，他依舊是他。但如果換了心臟呢？心臟是人體的動力泵，它的跳動決定著生命的延續。如果一個人的心臟被替換掉，那么他是否還是原來的那個他呢？也許有些人會說，只要大腦還在，思維和記憶就不會改變，所以這個人依然是他自己。

然而，如果連大腦也被替換了呢？大腦是意識、記憶和情感的源泉，當大腦被替換時，這些信息將被轉移到另一個身體里。那么這個“新人”到底是誰呢？或許可以認為他是原主人的復制品，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因為沒有超凡力量的宇宙，人類的意識記憶情感無非都是腦子里的電信號。

現在亞當的計劃等同于剔除掉人類的部分記憶甚至剝奪了他們做出選擇的可能，這幾乎就像是生產了一大批低人工智能機器人一樣。如果用忒修斯之船的故事來比喻，這就好比對龍骨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動。

這個計劃說得好聽點是創造一個理想國度，說得難聽些，就是亞當要所有人陪著他一起玩過家家。江煜講完他的想法后，地球上的人們都開始動搖了。

對啊，如果削去了自己的欲望，那活著豈不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然而，亞當并沒有被說服，他繼續追問：

“難道你不相信人類都是愚蠢、自私和貪婪的嗎？正是因為他們具備了這些特質，才使得整個世界變得混亂不堪。有那些表面上聲稱維護女性權益，實際上卻為了爬上高位而不擇手段的女政客；也有那些雖然捐出了一部分錢財做慈善，但實際上卻是通過壓榨員工得來的偽善者。貪婪、墮落、無恥，這些都是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本質。”

很顯然，亞當的想法就是人類有原罪，他要創造純潔無暇的造物。江煜依舊保持微笑，他緩緩道：“任性，狂妄，驕傲，自私，沒錯哦，這才是我們人類，活生生的人類。這點我不反對。”

亞當眼睛睜大，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江煜。他原本以為江煜會反駁他的觀點，但沒想到江煜居然表示贊同。

江煜接著說：“但是，你所說的那些缺點，并不能成為否定人類的理由。這些特點正是人類之所以獨特和有趣的原因。”

亞當沉默了片刻，然后開口問道：“那你也認同我的觀點？去改造他們？”

江煜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他指著亞當，聲音中帶著一絲輕蔑地說道：

“不！我想說的是，首先要認清你自己，亞當！盡管這個宇宙僅僅是一本書，但每個人都活出了自我。比如老尼爾，他為了拯救妻子，甘愿用自己的生命與邪神做交易；還有老科勒，他艱難地在貧民窟求生，哪怕家破人亡也絕不放棄；另外，還有那兩位出身于最優越家庭的女士，她們寧愿背叛自己的階層也要追求正義。無論他們最初的選擇是否由作者安排，至少他們活得如此真實。然而，你呢，亞當？你的履歷看起來光鮮亮麗，你帶領人類戰勝了古神，擊退了外神，堪稱這本書中的大救星。但這些真的是出自你自己的自由意志嗎？還是這一切都是被那位真正的作者所安排好的？”

亞當有些動搖了，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畢竟這是空想家序列的自信，他才是這個宇宙的幕后主導者，現在被人挑破了，原來無所不能，算計一切的亞當，也不過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我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0，這是我自己的想法。”

他還在掙扎，而江煜繼續補刀道：

“你承擔太多了，從切爾諾貝利出來，自帶雙途徑，我替人類感謝你，把他們從黑暗紀元中拯救出來。但他們和你曾經的手下一樣，也是愚蠢善變乃至忘恩的，亞當，若你真的博愛著人類，要接受他們的丑陋，從高高神國下來，到地面上去看清他們的真實面目。”

亞當搖搖頭，他顯然不接受這種說法。

他的背后變得朦朧，一縷亮光開始浮現。

亞當顯然是想動手了，最終還是決定武力定勝負。

江煜搖搖頭，他伸出一根手指，笑道：

“你雖然是支柱級舊日，比一般的家伙難對付，但別忘了，我可是竊取了真正造物主，這本書作者的部分權柄啊，它的力量被叫做同人。”

剝奪，改寫！

他直接剝奪了亞當作為第二代上帝的象征，禁錮了他的權柄。

外神和真神們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即使是上帝，在這個家伙面前也是如同橡皮泥般，任意搓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