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黃老頭
- 詭秘:我成為代理愚者
- 佐佐木虛
- 2390字
- 2024-06-09 18:21:37
他把手伸進緊貼胸口的衣兜,略顯艱難地摸索出一小把零錢。這些零錢被他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承載著某種重要的意義。然后,他仔細數(shù)出足夠支付早餐費用的零錢,輕輕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幫傭。
幫傭接過那疊皺巴巴的零錢,并沒有露出絲毫嫌棄之色。對于她來說,只要顧客愿意付錢,就是值得尊重的客人。江煜微微頷首,表示感謝,隨后坐穩(wěn)身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對面那位老人身上。
這位老人兩鬢已然花白如雪,雙眼周邊以及額頭上的皺紋如同深邃的溝壑一般縱橫交錯。他身上披著一件陳舊不堪、滿是補丁的軍綠色大衣,尤其是腋下部位,補丁更是密密麻麻。他的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鐵灰色調(diào),臉頰和下巴上則長滿了灰白相間的胡須,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疲倦。
老人注意到江煜的注視,微笑著說道:“小伙子,你不會介意我抽支煙吧?我知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好多都不喜歡這股味道。“江煜連忙擺了擺手,回答道:“沒關(guān)系的,老先生,您請便。“
其實,在這個圈子里,像李煥然和周韜這樣的人比比皆是,他們都是老煙鬼。久而久之,江煜也逐漸對煙草的氣味產(chǎn)生了抵抗力。
“那就好。”他雙手微微顫抖著,緩緩地從大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個破舊的鐵盒子和半張泛黃的報紙。盒子里面裝滿了那種金黃色的煙葉,這些煙葉經(jīng)過晾曬后被切成了細細的煙絲。
老人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塊報紙,然后用布滿老繭的手指熟練地夾起一些煙絲,輕輕地將它們與報紙包裹在一起。不一會兒,一個簡易的自制卷煙便制作完成了。這樣的自制卷煙成本顯然要比商店里售賣的最便宜的卷煙還要低得多。想必在北區(qū),這種自制卷煙應(yīng)該非常流行吧,畢竟煙葉云州無法種植,只能從遙遠的西部或南部地區(qū)甚至南洋小國家進口而來。
所以黑市上煙葉也是一種極受歡迎的商品。
他拿起一根火柴,劃燃后點燃了手中的自制卷煙,猛地深吸了一口氣。剎那間,一股濃烈的白煙驟然升起,迅速彌漫開來,仿佛將他們二人籠罩在一片云霧之中,宛如失火一般。
“咳咳……”盡管已經(jīng)有所心理準備,但這黃花煙草刺鼻的味道仍然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期。江煜忍不住咳嗽起來,一邊用手揮動著試圖驅(qū)散眼前的煙霧。那老人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連忙打開身旁座位的窗戶,讓新鮮空氣涌入屋內(nèi)。
“先生您的早餐來咯~“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吆喝聲,一個身材嬌小的男孩端著一個木質(zhì)托盤緩步走來。托盤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精致可口的食物,滿滿當當?shù)財[放在江煜的面前,幾乎占據(jù)了整張小桌子一半以上的位置。
江煜微微一笑,伸手從一旁的竹筒中抽出一雙筷子。只見那碗熱氣騰騰的粥中,早已貼心地放置好一把小勺,此外居然還有一碟小巧玲瓏的咸蘿卜條作為配菜。他先是熟練地剝開雞蛋的外殼,然后輕咬一口蛋黃,滿意的味道讓他忍不住露出微笑。緊接著,江煜一邊喝著香甜的熱粥,一邊享受這美好的清晨時光。
此時此刻,坐在江煜對面的老人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但他迅速將視線移向窗外,試圖掩蓋內(nèi)心的窘迫與不安。江煜注意到了老人的舉動,關(guān)切地問道:“老先生,您的早飯還沒送到嗎?“然而,剛剛為他們上菜的那個孩子卻帶著些許輕蔑的語氣回答道:“想吃白食就自己去廚房打飯!“說完,便收起托盤轉(zhuǎn)身離去。
“白食?“江煜不禁心生疑惑,而那位老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微紅。他默默起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沒過多久,老人手里捧著一只碗重新回到座位上。
那是一碗令人無法直視的稀飯,與其說是稀飯,不如稱其為米湯更為貼切。這半透明的米湯之中,僅有寥寥幾顆若隱若現(xiàn)、仿若浮塵般的米粒。如此稀薄的食物,別說是成年人了,就算是嗷嗷待哺的嬰兒怕是也難以果腹。“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些都是免費提供的嗎?”江煜不禁心生疑慮,但又覺得這般詢問可能會有些失禮,然而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開口問道。
老人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微微頷首表示認同。“是的,免費的。不過每人僅限一碗,并且僅供給常客享用。哦,對了,先生,您這份蘿卜條還需要嗎?我見您幾乎未曾動筷。”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碗旁那一碟小小的咸菜上,聲音低沉地詢問道。仿佛向他人討要這一點點吃食,便已耗盡了他僅剩的自尊與顏面。
“嗯,不要了。”江煜應(yīng)道,隨即將那碟咸蘿卜條輕輕推向老人面前,緊接著又順手拿起一只空碟子,裝上一個熱氣騰騰的煎包和一個香氣四溢的燒麥,一同遞到了老人跟前。
老頭慌忙地擺著手,臉上露出堅定的神情,語氣誠懇地拒絕道:“不,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對于我來說,只要有一些咸蘿卜就足夠了。僅僅喝稀粥的話,身體很容易出現(xiàn)浮腫的狀況,所以必須適當?shù)匮a充一些鹽分才行。像這樣豐盛的食物,實在是我不敢奢望的呀。”
看著眼前這位老人,江煜不禁心生憐憫之情。他能感受到老人內(nèi)心深處那股強烈的自尊心,以及本質(zhì)上的善良與質(zhì)樸。這時,江煜突然間想起了那位曾經(jīng)死在貝克蘭德大霧霾中的流浪漢——老科勒。
江煜默默地從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巧的筆記本和一支鋼筆,微笑著對老頭說:“沒關(guān)系的,老先生。實際上,我是一名作家,目前正在創(chuàng)作一部關(guān)于北區(qū)底層民眾生活的小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夠?qū)⒛鷮懭胛业淖髌樊斨小_@頓晚餐就算作是給您的酬勞,可以嗎?”
聽到“作家”這個詞,老頭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向江煜,仔細打量起來。他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身材略顯瘦削,但面色紅潤,衣著在北區(qū)也算是比較整潔得體的。老頭半信半疑地問道:“小伙子,你可別騙我啊!你不會只是找個借口來安慰我吧?”
顯而易見,這位老頭兒對于江煜所言仍心存疑慮,但江煜卻微微一笑說道:“這樣打扮只不過是為了更好地融入北區(qū)罷了,如果我身著西裝革履前來,恐怕諸位也不會真心實意地與我交流吧?哦,對了,再來一些食物吧,我擔心量不夠呢。”說著,他喚來一旁的幫傭,額外為老頭兒點了一份豆?jié){和兩根油條。
那名幫傭見狀不禁感到有些詫異,隨即面露笑容調(diào)侃起黃老頭來:“嘿,黃老頭兒,今天可真是撞大運啦,竟然碰上這么好心腸的人!”
“可不是嘛,如今這年月,像這樣善良的好人可是越來越少見嘍。”黃老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但終究還是沒有推辭江煜的這份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