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騎白馬走三關，我改換素衣，回中原，放下西涼，無人管。”

收音機里傳來悠揚動聽的樂曲聲，在安靜的辦公室內回蕩著。此時此刻，距離火車站謀殺案發生已經過去了兩天，而周韜則顯得胸有成竹。他悠然自得地躺在辦公室的躺椅上，心情愉悅地放著音樂，仿佛完全不把這個案件放在心上。

江煜坐在周韜的對面，默默地注視著這位上司。他看到周韜如此放松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和不滿。尤其是當他注意到周韜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躺椅的扶手時，這種出格的行為更是讓江煜感到無法理解。

然而，周圍的幾位同事似乎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他們專注于自己手頭的工作，有的人奮筆疾書，記錄著案件的細節；還有的人低聲交流著對案情的看法，完全沒有受到周韜舉動的影響。

江煜忍不住起身，走到收音機前，將音量調小了一些。這個小小的動作卻引起了其他同事的注意。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同事笑著說道：“小江是吧？不用擔心我們啦，來點音樂還能讓枯燥的工作變得有趣一點呢。”

聽到這話，江煜感到有些尷尬。他這才意識到，第六科的氛圍與遠東那種僵化的官僚體系有所不同。這里的人們更加注重實際工作，而不是過分拘泥于形式。

就在這時，周韜打了個盹，然后伸了個懶腰，隨口說道：“給火車站分局打個電話，問問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他的語氣輕松隨意，仿佛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好。”

江煜拿起他桌上的轉盤電話，熟練地轉動著撥號盤。在這個還沒有自動交換機的年代，打電話都需要通過人工轉接才能實現通話。他先將電話撥向了東區電話局，伴隨著幾聲清脆的鈴響，聽筒里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你好，這里是云州東區電話局，我是第 61號接線生，請問先生您從哪里打來，又想要撥打到哪里呢？”

江煜清了清嗓子，然后沉穩地說道：“這里是云州東區警察局刑偵第六科，我希望你們能幫忙接通一下云州東區警察局火車站分局的電話。”

“請您稍等片刻。”

聽筒內隨即傳來嘟嘟的響聲，應該是接線生正在轉接線路。江煜耐心地等待著，大約過了一分多鐘，終于與對方成功建立起聯系。簡單說明來意之后，他認真傾聽著那頭傳遞過來的信息，并時不時提出一些關鍵問題。待對方介紹完大致情況，江煜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和計劃。

看著江煜舒展開的眉頭，周韜坐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輕聲說道：“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江煜掛斷電話后，深吸一口氣，然后回應道：“周哥，應該算是好消息吧。經過一整天時間的發酵，那邊的警察局已經收到了兩百多條各種各樣的消息。有的是媒體的相關報道，還有一些人打電話過來詢問他們的親朋好友是否遭遇了不幸。他們經過仔細篩選后，目前已經確認了八十名乘客的信息，而且那邊還在源源不斷地收到新的報道消息呢。”

周韜聽后，用手輕輕敲了敲桌子，嘴角微微上揚，似乎透著一股壞笑。他心里暗自思忖著：“果然，我們當初沒有把所有事情都包攬下來是正確的選擇。否則，現在忙得焦頭爛額的可就是我們了。”不得不說，這周韜確實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江湖。說是去支援工作，但他很清楚如何把握分寸，絕對不會給自己攬下太多額外的活兒。

這時，江煜有些試探性地問道：“那我們這兩天只要等著消息就可以了嗎？不用再去做些調查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和不確定。畢竟，等待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如果有更多線索或者證據能夠主動去挖掘，或許會對案件有所幫助。

周韜翻了下眼白，然后有氣無力地道：“你這么用功做什么？就算案子破了，功勞也沒你的份兒！咱們第六科就是那種誰都不得罪、誰都會對咱們客客氣氣的清水衙門。但真到論功行賞的時候，根本沒人會記得咱們！”

他的話語中透著一絲怨氣，仿佛曾經的熱情已經燃燒殆盡，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燼。

江煜聽了這話，有些尷尬地坐了下來。其實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人，只是覺得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上午的時光似乎就在這樣輕松愜意的氛圍中慢慢流逝，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老周啊，在嗎？快幫幫我，這次又碰到一起棘手的案件啦！”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肚子鼓鼓囊囊的，像是要把皮帶撐爆似的。他身上穿著一件特大號的警察大衣，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周韜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緊不慢地問道：“喲，這不是汪總嘛，今天怎么想起來找我了？”汪齊連忙湊上前去，露出一副討好的表情，開始給周韜捶起腿來。

“好兄弟，這次你可得幫我一把啊！”周韜一邊說著，一邊將腿從椅子上抽回，然后沒好氣地說道：“少來這套！上次你可是答應過我，要送我你家那瓶珍藏了二十年的黃酒，結果呢？我到現在連一滴都還沒嘗到。哼，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周哥’地叫著，等事情解決了，就人影都見不著了！你說說，這叫什么事兒？”

汪齊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尷尬地笑了笑，然后說道：“這次你要是肯幫我，我保證一定會把那瓶黃酒送給你。”

“空口白話誰都會說，我憑什么相信你？”周韜顯然不吃他這一套。

汪齊無奈，只好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楚良駒的辦公室。只見那家伙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死死的，一副完全不想管這閑事的模樣。汪齊心里暗暗叫苦，咬牙切齒地開口道：“我那瓶黃酒確實放在辦公室里，本來是打算拿去送給局長的。行吧，我現在就去拿給你，不過你得答應幫我破案才行。”

聽到這話，周韜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義正言辭地說道：“這就對了嘛！咱們當警察的，就應該靠破案來積累功績、晉升職位，而不是整天想著搞些什么送禮拉關系的手段。只有這樣，才能成為一名真正合格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