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巴斯愣住了,悄悄盯著阿巴斯的路小雨也愣住了。
這是什么路數?
“我可以坐在這里監考嗎?”蘭斯洛特溫和的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阿巴斯說道。
這......我還有的拒絕嗎?從阿巴斯綠色的眼眸中路小雨讀出了這樣的含義。
這種情況,好像叫做針對?對吧......
“我可以坐在這里監考嗎?”沒有得到回復的蘭斯洛特重復了一遍。
“當然可以,蘭斯洛特,我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面了,你不說我也會找機會去找你好好敘敘舊的。”阿巴斯緊繃的面孔突然像是冰川融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兩人的對話很是友善,但不知不覺間考室的溫度卻好像壓低了些許,包括曼施坦因教授在內,所有的人都注視著最前排所發生的事。
“聽說他們倆是同一期的學生,還都是畢業加入了執行部,阿巴斯老師更是那屆獅心會的會長,而蘭斯洛特就是二把手感情相當深厚。”
后排的竊竊私語,被路小雨一句不差的收集到了。
可在路小雨的眼中,此時教室的前排,就像是兩股強大的氣場對撞,溫和對話的二人,在對話結束后皆面無表情,無形之中猶如獅虎對峙,善意的情緒蕩然無存,這兩人并不像傳言中的那般感情深厚。
這并不像是蘭斯洛特會做出的魯莽行為,但加上他昨晚傳達出的意思,路小雨覺得這好像是在應征著什么。
“試卷已經發放完畢,試卷本身沒有任何問題,考試將會在十分鐘后正式考試,作弊是絕對禁止的,違反者會被取消一切資格!我知道你們都是天才,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比你們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這個教室里考試,你們現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嘗試過……考試期間不允許離開教室范圍,但在教室內你可以隨意走動、交談,甚至睡上一覺,我會在教室門外,有什么問題可以提問。討論是不禁止的,只要你們不抄襲別人的答案。”曼施坦因頷首說道順便傳發試卷。
在教室門關上后,路小雨拿起了面前的白紙正反面仔細觀察了一通,他用手指彈了彈紙面,手感薄脆。
他試著站起身,在發現這是默許的行為后,又走到窗前對著陽光將白紙對著,觀察細節,最后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張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A4紙。
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離考試正式考試還有一分鐘,路小雨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時針指向六點整,教室墻角的音響開始播放起了古典音樂——帕格尼尼的第24首狂想曲!
激昂的音樂伴隨著熟悉的感覺躍然心頭,路小雨明白了,他環視四周對上了路小顏的眼睛。
在有著龍文參雜的音樂下,每個擁有血統的學生都產生了“靈視”現象,流傳自太古的力量在他們眼前流轉,構筑出山峰或雷電,當這場精神上的洗禮過后,他們便會覺醒言靈。
果然,除了他倆之外的所有人都開始了群魔亂舞,大半個教室的人都激烈動搖了起來,他們像是置身于癲狂的幻境之中。
小提琴的音律就如同一支專業的演奏樂隊登臺一般:在指揮家揮動有力的臂膀之前,琴弦持續不斷地顫動,釋放出綿延悠揚的美妙音符,仿佛是在空氣中繪就一幅動人的音樂畫卷。
路小雨眉頭皺的都快要擰出水了,他的眼前慢慢浮現了大片大片的畫面,雜亂,繁瑣,時而巨大時而微小,大腦的感知器官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無數稀奇的想法出現在了他的腦海。
龍族變成一群為音樂狂熱的愛好家,在與人類相遇時,都會因為那深入血海的仇恨,和并不一致的音樂鑒賞審美,從而憤怒地祭出樂器來比武!
在人類與龍族的永恒爭斗中,人類屢屢落入下風,或許是因為他們的琴聲無法與龍族的大號相提并論。因此,唯有成立秘黨,組建演奏團,在經驗豐富的屠龍指揮家的帶領下,發出雄渾威武的音樂,喚起神秘的力量,以此打敗龍族。
未來,悉尼劇院將成為屠龍者們的圣地,每到深夜,劇院座椅坐滿了年輕的秘黨們,淚眼婆娑地聆聽著歷代屠龍英雄們為戰勝龍族而創作的史詩樂章。為何是悉尼劇院?因為只有如此宏偉的場所才能容納得下龍這種存在,與人類一同進行琴音的角逐!
這樣詩意悠長的人類屠龍史,恐怕也只有在這樣的場景中才能得以展現吧!
干,人類的屠龍歷史有這么詩意嗎?
一張張素描在路小雨手中完成,但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會畫畫。
教室里音樂從第24首狂想曲到無窮動直到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第十八變奏,靈視慢慢消散,終于路小雨放下了鉛筆嘆了口氣看向窗外,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玩壞了,空蕩蕩的教室只有他獨自一人,簡直就像一個...牢籠。
等一下?只有我一個人?
消散的靈視再次匯聚,無數的沙礫將教室吞沒,下一刻周遭場景變換,屋頂不知道何時消失不見。
赤紅的天空,伴隨著火焰燃燒木頭的噼啪聲,漆黑而孤獨的深山堡壘,如林的囚籠欄桿,一只只小小手掌伸向欄桿外。
忽然間,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竄上了路小雨的心頭,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雙手瘋狂的捂住口鼻,像是巨量的濃煙止不住的涌入口鼻。
在路小雨的眼前無端的開始閃過的無數失真的畫面,大量的噪點彌漫在他的視網膜內,耳邊的帕格尼尼第五隨想曲的小提琴聲開始如潮水般消散,音階也開始扭曲著盤旋而上直至耳膜難以忍耐的尖銳刺響。
下一刻,無數的看不見面孔的孩子手拉著手圍繞在他的身邊,用渺小的身體阻擋著那些火焰與濃煙傷害路小雨。
媽的我還用不著讓孩子來保護我,路小雨想著。
咚!咚!咚!
路小雨逐漸的又聽見了敲門聲,門外暴戾的情緒與敲門聲深入房間,他想站起來將這些弱小的孩子護在懷中,可卻發現自己沒有那個力氣甚至連眼睛都快無法,敲門聲越來越大,震耳欲聾、仿佛要在他的天靈蓋上震出裂口直入腦髓中一般!
路小雨嗅到了一股獨屬于冰雪的味道,在他的眼前出現的那是一片白到令人從骨子中凍出冰渣的茫茫雪原。
“不要開門哥哥,哥哥,不要開門。”那些圍繞在路小雨身邊的孩子焦急的警告著。
路小雨一時間分不清楚這是幻聽還是真正有人在跟自己說話,混亂的大腦讓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
莫名的他竟然覺得這個跟自己說話的人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曾幾何時他們曾坐在樹下互相取暖,在寒雪覆蓋天地時分享維生的食物,共同抵御著比冰原還要寂靜的孤獨。
路小雨竭力擺脫了那些阻止他的孩子將給他們一個個摟在了懷中,他扭動腦袋想要去引起外界監考的蘭斯洛特注意,但他側頭驚鴻的一瞥卻讓他喪失了所有思考。
林中堡壘的窗外不再燃燒著熊熊烈火,而是一片冰冷的雪峰直插云霄,一只巨大的鯨魚翱翔在山巔,其沸騰的血液融化著冰雪,匯入一片漆黑的大海。
雷霆匯聚,風暴從天邊緩緩推近,龍吟般的咆哮聲在風雨中回蕩,凄艷而瑰麗。
木制的大門不知何時變成了漆黑的鐵色,上面粗糙刻寫著數字,如同阿拉伯數字般排列,鮮血般的顏色被手指的紋路涂抹在上面。
不間斷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我要去開門,有人在等我。
像著了魔一般的想法在腦海中蔓延,路小雨艱難地掙扎著,但那山一般的沉重瞬間壓迫著他,使他只能勉力爬至鐵門前。他咬住牙齒,伸出顫抖的手抓住門把手,抽開鐵栓,大門隨即發出沉重的響聲,緩緩開啟。
曾經試圖抓住他的那個漆黑身影出現在路小雨面前,大雪漸漸吹散了黑色的迷霧,顯露出一個清秀稚嫩的男孩面容。路小雨抬頭望去,只見男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一直相信,你會回來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