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腦思維加速的狀態下,路小雨思考著之前對話隨后指向眼睛:“特殊你是說我的言靈嗎?”
青銅殘柱之下,燭光前一身白衣的路小雨盤腿坐在青黑色的蝕刻案臺前好奇地問道。
“那并不是言靈。”康斯坦丁扭過頭說道。
“那是什么?”
這里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路小雨也并不著急,好不容易遇到了懂行的人,當然要好好打聽一下。
康斯坦丁現在看起來還算很友好的,雖然對他愛答不理,但路小雨想這可能只是單純的不愛說話,畢竟你不能要求一個剛破繭就去世的人能對世界保有多大的美好。
“忘了,太久遠了,但這并不是言靈可以帶來的能力,留存的記憶太過殘缺。”康斯坦丁坐在一旁低著頭用手在地上比劃著什么。
路小雨探過頭看向了康斯坦丁面前的地面,堅硬的青銅地面在一只白凈的小手下像是遇熱的泡沫,被緩緩切開,再次凝固后顯現出了一個眼睛的記號。
“是血源刻印,但我忘了是屬于誰的權柄。”康斯坦丁說。
路小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事實證明有些事情并不是打聽就能得知的,他不再追問轉而閉上眼,盡量的恢復精神狀態。
現在該苦惱的是從這里出去后,該如何躲過耶夢加得的追殺。至少現階段這樣的幾率完全趨近于零,甚至多活幾秒都難。
“那個我該如何從這里回到我最開始的地方?”路小雨睜開眼說道。
“這里你是創造的世界,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
“我創造的?”路小雨有些意外,心想我怎么不知道我還有這本事。
“嗯,你很厲害。”康斯坦點點頭,然后繼續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謝謝夸獎。”路小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要是真的這么厲害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青銅澆筑的殿宇靜悄悄的,顯得很沉悶,路小雨打量著眼前缺少生氣的小臉,有的沒的的問:“你在這里待多久了?”
“很久。”簡潔明了,但也讓路小雨一時間語塞,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自述自己其實是一個挺會找話題人,不管是古爾維格還是昂熱,他總能找到對方感興趣的話題,可現在這種局面卻讓他束手無策。
畢竟也沒人教過該怎么與一位龍王聊天。
其實康斯坦丁看起來相當可愛,你問他就答,你不問他就自己一個人盯著地面發呆,不搗亂不吵鬧,還很漂亮,精致跟個瓷娃娃一樣。
這一幕像極了路小雨在做義工時照顧的特殊孩子,他們不會冷落你的任何一句話,或是一個舉動,他們都會盡可能的用自己的方式回復。
記得福利院的院長曾問過他一個問題。
你覺得最高等級的孤獨是什么?路小雨想了不少的事情,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搬家,一個人做手術,甚至是一個人孤獨的離世。
這可能是他想的最悲催的結局,死亡啊多么可怕,可怕到沒有詞匯來形容。
院長的回答是,這些都不對,真正的孤獨是從出生起就被關進了籠子。
籠子里的人向外面拋出一張又一張的畫著鑰匙的紙片,沒有人回應但只要活著總有人會讀懂紙片上的話。
路小雨一直都想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一個人的孤獨或許從來都不是孤獨,因為一個人會找另一個人,一句話也終將找到另一句話,就像是那群孩子。
他們的話找不到另一句話,所以就盡可能的讓其他人的話能找到。可康斯坦丁的另一個人已經注定消失。
這也是為什么路小雨明明討厭麻煩,卻毅然決然的聽老媽的話,找一個不存在的人。
如果楚子航真的存在,那么他現在就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人,向著外面一張又一張丟著紙條,而他路小雨就是破譯的人。
如果一個人老媽也被世界遺忘,至少他已經有辦法找到老媽。
路小雨慢慢大著膽子坐到了康斯坦丁的旁邊,康斯坦丁的臉上滿是茫然,沒有一點的憤怒,似乎也不想將世界毀滅。
這與路小雨想象中龍王的樣子很有出入,或者說是截然不同。
路小雨不確定龍族的世界觀支不支持這種心理特征,但他想孤單應該是共通的。
說不上來的感覺,路小雨感覺胸口有些發悶,這座殿宇突然變的那么的冷,無數的白霜爬滿了四周,銅質的案臺上不一會開始滴下了水珠。
應該說點什么,路小雨想。
“喝酒嗎?”還沒開口,卻見康斯坦丁突兀的抬頭,就像病死的人用殘留的氣息從喉嚨里編織成柳絮一樣輕忽的話,稍微被風一吹就會散開,所以你必須認真去聽,盡管每一個字都那么輕,但連起來卻能讓你感受到那垂死之人身上所受的沉重。
“呃?這怎么又扯到喝酒上了?”路小雨有些搞不明白對方的腦回路。
“龍族也喜歡喝酒消愁嗎?但今晚我已經喝不少了。”
“酒,是哥哥留下來的,你喝了,暫時不會被外面那個家伙殺死。”說這么長的句子確實有些難為你了,路小雨順著康斯坦丁的手才反應過來,桌子上還有個玉觚。
搖了搖,里面的酒液還剩三分之一。
“這東西應該很珍貴吧,畢竟是哥哥留下的遺物,給我真的好嗎?”路小雨語氣很溫柔,就像是對那些特殊的孩子。
“禮物,很久沒人陪我說話了。”康斯坦丁的眼中滿是認真。
啊,看起來好容易欺負,路小雨有些受到了良心的譴責
“這里是龍骨十字的里面?”路小雨猜測道。“你能看見外面發生的事情?”
“嗯。”康斯坦點點頭,
“那謝謝了。”路小雨沒客氣端起玉觚,向著他們面前的碟里倒酒。
康斯坦丁伸出手擋在了他面前的碟前:“給我喝,不夠,”
“我都喝了就能從她手里逃走?”路小雨說。
“不能,時間沒到出不去,只能多撐一會。”康斯坦丁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就是只能晚死一會,那你豈不就是我死前遇到的最后一個人。”路小雨沉默片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也學著康斯坦丁的樣子搖了搖頭。
“為此便剝奪了一個人最后的念想,我做不到。”
媽的這話真裝逼啊,爭點氣希望可別到時候后悔了,路小雨心想。
說完路小雨握住了康斯坦丁擋在上面的手,將最后的酒液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