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啦紅發小姐

2012年秋，卡塞爾學院最高處的一間病房。

巨大的落地窗反射著入秋后稍顯泛黃的矮山，在屬于這座山腰學院的環山公路的盡頭拔地而起。

山上泛黃的一片偶爾能看見漂亮的金紅交輝，那是金秋時節已經碩果累累的蘋果林。

屋內的病床上躺著一道消瘦的身影，紅色眼眸無神的自主開合，床邊那只永遠新鮮的玫瑰，與散落在床的紅發讓人忍不住的憐惜。

維生儀器與檢測的聲響滴答滴答好像從未停歇，金發男人站在窗前沉默許久，緩緩伸出手將胸前的玫瑰摘下，放入花瓶中，將昨日那朵換下。

口中輕聲，似是在訴說思念的渴望，渴望著那紅色的眼眸再次恢復往日神彩。

可就如同之前的86天，依舊沒有回應，在說完一句我明天再來后便離開了。

“我會找到他們的，我會找到一切的真相，等我回來，諾諾。”

門外的傭人熟練的為男人披上外套，隨后緩緩的帶上門。

這一幕在陳墨瞳昏迷的三個月里每天都在上演。

可病床上的美人好像是害羞，又或者她的夢中有著更加俊美的人，從來沒有去給與這個可憐的男人一絲憐憫。

“凱撒，該死我還清醒著啊！你在立什么flag，你回來！”諾諾感受著外面人又離開了，停下了內心的呼喊，這已經是第87天了，從她昏迷開始她的意識就是清醒的。

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窗外慢慢從盛夏來到晚秋。

“你要死了。”一個不屬于諾諾的聲音從意識中響起，說著這個令人恐懼的詞匯。

好像世界都因此變得寒冷孤寂悲傷。

死亡，這個世界最殘酷的現實，沒有人可以逃避，哪怕是龍王也會因為那近乎永恒的沉睡而感到恐懼。

“真的？那太好了！”諾諾歡呼著。

“快跟我講講死亡是什么感覺？還有你叫什么，家住哪里，長什么樣子，快陪我聊聊天我要憋死了。”

清脆的聲音開始喋喋不休甚至將這悲傷的氣氛沖散了好多，好像要將欠她的話一口氣說完。

“停停停！你要死了！死了！聽清楚沒有！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那個帥氣的金發男人會去找其他妞，而你則會變成一個在其他人故事里的名字！”那個聲音像是被這個神經大條的回答變得有些惱羞成怒。

這一切都好像會變得特別恐怖，當一個人死亡后，她所在意的人還要繼續生活，可走出悲傷的辦法，就是忘記悲傷，忘記那個人。

“我知道啊，可現在這個樣子又和死了有什么區別，凱撒不會缺少女人，路明非成為了可靠的大人，雖然他的未來我看不到了，但已經不需要我的幫助。”諾諾開始認真的回憶屬于那個名叫陳墨瞳的女人的世界，“沒什么可牽掛的，讓我回到那個該死的新娘學院，去過既定好的未來當那個該死的家族里的那個該死的新娘，那不如讓我在死前和那個寄宿在路明非身體里的魔鬼交流一番。”

“如果死亡是這樣，那真是酷斃了！”

“你是怎么認出我的？”路明澤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窗外，那片昂貴的整體玻璃已經消失，穿著精致小西服的小短腿懸掛在窗外搖晃，側著頭臉上好奇的看向諾諾。

“猜的，但你好像因為什么急事變得沒有那么理智了。”諾諾突然感覺自己可以坐起來了，一個翻身便來到了那個每天換新的果籃前，拿起蘋果梨，橙子香蕉猛吃一個一口。

“能將路明非這個衰仔那僅存的勇敢從骨血中一點點榨出的存在不像是這么容易就承認被發現了的吧。”

“你們卡塞爾學院的人可真的夠奇葩的都什么時候了還吃，攤上你們算我倒霉。”路明澤好似認命的說到。

“都要死了再不吃兩口太虧了，我已經三個月，三個月沒有嘗到一絲味道了！呸！這個檸檬真酸，凱撒怎么買的！”諾諾已經被重新掌控身體的興奮沖昏了頭腦，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白帝城，北京的龍穴，還有日本的海溝不過那次你并不在，奧丁，可這些經歷真的讓他們長大了嗎？”路明澤細數著一些年他們的經歷好像在懷念著什么。

“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呸呸呸”

兩個人各說各的可透露出的情緒卻一眼便能明白。

你要死了。

我知道，我也接受。

這個悲傷的話題就好像被莫名其妙的終止在了奇怪的境地，這個瘋批的了一輩子的女人就這么簡單的接受了。

失去玻璃的落地窗忽然吹進刺骨的寒風，吹開了遮擋在路明澤額頭的碎發，金色的光輝顯現，窗外金黃的蘋果林消失不見，變成了一望無盡的冰原。

“然后呢？就看看雪？”諾諾緊了緊病號服，紅色的瞳孔透露著疑惑的問道。

“啊，真的是一滴都沒有了啊，路明非，零，楚子航他們都在這里，只可惜我不能讓你看到了。”路明澤閃爍的黃金瞳開始暗淡。

“你們經歷好幾次絕境，但這并不意味著你們長大了，枕頭上脫落的頭發變多了，愛吃的東西從便利店里消失了，喜歡的女孩或是有個不是你的戀人，這些小小的絕望慢慢積累，才成為的大人是悲哀的！”

路明澤的眼睛盯著那片蒼白的深處，視線好像能透過無盡的白雪來到一座蘇聯式建筑的里面，看見一個滿臉滄桑的男人對著末日派的老家伙們同意，與路明澤的分割，而這個男人卻打算犧牲自己。

“陳墨瞳，勇敢的少年拼盡全力走出了那為他所書寫的劇本，可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發現自己不再是故事的主角，絕望和痛苦不會再給予他們力量了”

“那群笨蛋還需要你，我的時間不夠了，我會盡量修復你的身體，再次醒來我在這里給你留下了一個禮物。”

路明澤留下了一張紙條，隨后眼中的金色徹底褪去，露出了本來的顏色，那是柔和栗色，看起來甚至有那么點柔弱。

“所以我還是當保姆的命，死了都不肯放過我？”諾諾呆然的看著路明澤，連嘴里的香蕉都趕不及咽下去。

“看起來是的，再見啦紅發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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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的身體終于恢復，可隨之而來的是，凱撒失蹤，芬格爾，路明非，零，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了消息仿佛龍族就像是一場可怕的夢，如果不是體內的血統依然存在，我會以為我做了一場噩夢，我只好來到那個紙上記載的地方，那是曾經路明非住著的濱海城市的孤兒院，里面有著一個小孩，她的名字叫路小顏”滿是知性的紅發女人寫道這里時略微的停頓。

“說來奇怪關于那個一直好像只是存在于路明非腦海里的楚子航的記憶也出現在了我的腦袋里，現在我是這個世界唯三還記得他的人了。”

“很不公平不是么，他們每個人都飛向了更遠的天空，卻依然要我這個被時間遺忘的人來操心。”

“好吧，我決定將她撫養長大。”

日記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