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雁城人、老師……

小時候偷看過鄰居寡婦洗澡、初中時霸凌過同學、大學時偷過別人外賣、當老師后體罰過學生、還當街毆打過八旬老頭……

雁城二中初中部數學老師、把同事打傷進了醫院……

手機號碼１３５……

威信號……

隨著網友的深扒，越來越多有關沈先的信息被公之于眾。

他們甚至還扒出沈先昨晚在關于林鳳霞母子的新聞評論區，肆意嘲諷林鳳霞母子的評論，嘲笑那些同情林鳳霞母子的發言。

這讓他們更加憤怒。

無數的消息匯在一起，有真有假，但他們全然不在乎，也不打算去分辨。

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個能干出這種初生事的人，那其他再離譜的事，發生在沈先身上，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不會覺得不正常。

只會覺得這是理所應當，這才是符合人設。

雁城二中的官方賬號炸了。

雁城市教育局的官方賬號也炸了。

無數網友涌進評論區，肆意的謾罵著，要求學校將沈先逐出教師隊伍，不要讓沈先這種初生把孩子也給教壞了。

沈先教的班級群同樣也炸了……

家長們開始＠起沈先，讓沈先出來解釋一二。

鐘情等少數幾個理智的家長在群里苦苦支撐，勸大家冷靜一點，等事情有了結果再說。

但有些極端的家長卻是顧不得那么多，甚至喊著沈先要是不出來給個說法，就把沈先給告到教育局去。

沈先的威信、手機同樣也炸了。

一時間。

沈先千夫所指，萬人唾沫！

一人。

攪得滿城風雨！

……

‘手機號135……’

周記者看著網上關于沈先的種種信息，當他看到這串手機號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

“周姐，現在網上都討論炸了，我們要不要先發一篇稿子？”

攝影師看著現在網上的熱度，也是有些眼紅，想要趁熱吃上一口。

“1357……”

周記者皺著眉頭，并沒有搭理攝影師，喃喃的念叨著這串數字。

“沈先……沈……沈先生??？”

周記者表情瞬間呆住，突然就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會覺得這串數字熟悉，她連忙打開手機，翻看起之前的聊天記錄。

“沈先……沈先生！”

她開始對照起來。

“１３５７……”

“周姐，你怎么了？”

攝影師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周記者，有些不明白自己是那句話刺激到了她。

周記者看著眼前的這串數字，想著沈先之前的捐款，想著沈先在網上對于林鳳霞母子的評論，還有今天林鳳霞異常的反應。

她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嘶……”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扭頭看向身邊滿臉愁容的林鳳霞，接著轉頭看向攝影師。

“別急！”

她很是確定的開口。

“讓子彈再飛一會1”

周記者滿臉通紅，一臉的興奮的開口。

“先讓他們發，我們不急，我有一種感覺，這次的事情沒有表面上這么簡單，你信我，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我們這次能搞個大新聞！”

“？”

攝影師一臉懵逼。

“走！去雁城二中！”

周記者看了眼死活都不開口的林鳳霞，大手一揮，打算尋找其他的突破口。

她倒要看看這里面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

而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沈先此時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些事。

他也根本不知道外面正因為他這件事，而攪得滿城風雨。

今天有個教師大會。

他此時正在開會，手機都已經關了。

臺上的領導千篇一律的強調著一些公式話，沈先坐在椅子上有些發神的看著窗外，全然沒有注意臺上的領導說著些什么。

他自顧自的施著法，以云彩為墨，蒼穹為紙，天邊的一團云彩在沈先的勾勒下，化作一副畫卷。

隨著畫卷緩緩展開。

一名母親抱著一名孩子孤獨的佇立在天邊，而在那對母子上方，數不清的細小流云化作一只只手臂，紛紛朝著那對母子伸出。

沈先自認為這幅畫除了畫的不太像以外，其他的都挺像，除了有點缺點之外沒有絲毫缺點。

簡直是堪稱完美。

他的心情倒也因此變得不錯。

“沈老師……”

“沈老師……”

隱約間。

沈先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林范伸手戳了戳沈先的背，小聲開口提醒了一句。

“沈老師，叫你呢?！?

沈先這才回過神來，他環視了一眼周圍，發現其他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眼神還有些異樣，他也毫不在意，面對一眾目光，顯得十分坦然。

“沈先！”

史媛面色很是難看的看著沈先，她覺得沈先這是在當眾給自己難堪，剛才自己叫了那么多聲，沈先居然沒有一點反應。

沈先挑了挑眉，也沒搭理史媛。

“你剛才有沒有在聽我說什么？”

“沒有?！?

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

這話一出。

頓時就將心情本就不好的史媛更是氣得夠嗆。

“沈先，看清楚這里是什么地方，當著這么多校領導的面，還敢在這里嬉皮笑臉，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史媛很是生氣的開口。

“別以為裝沒聽見就能糊弄過去，你知不知道你犯得錯誤有多嚴重？”

沈先搖了搖頭。

他是真不知道，剛才他只顧著作畫去了，那里有注意到史媛的狺狺狂吠。

“咳咳！”

李副?？人粤藘陕暎層行┥项^的史媛冷靜了下來，他看向沈先。

“沈老師，剛才史老師說的情況是否屬實？”

“她說什么了？”

李副校聞言臉色也是忍不住一黑，好在多年的養氣功夫還是讓他在這種時刻沉住了氣。

他給了史媛一個眼神。

會議廳中的其他老師，此時看向沈先的眼神更加怪異。

雖然開會時開小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也都有過，可像沈先這么耿直承認，并反過來懟領導的，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想著最近關于沈先的傳聞，他們發現眼前的沈先跟以前相比較，變化確實有點大。

這頭……

有點鐵呀！

“沈老師，我聽人說，你最近有借錢給學生去參加博彩游戲？”

史媛看著沈先，不懷好意的開口問了句。

這事她也是課間的時候偶然聽到的，后來打聽了一下，發現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想著今天早上的那一杯水，那一巴掌。

她那里咽得下這口氣，因此趁著這次教師大會，當眾把這事給抖落出來。

如今證據確鑿，她倒想要看看沈先要怎么狡辯。

“沈老師，有這回事嗎？”

“有啊。”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可別撒……”

史媛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沈先剛才說的是什么。

“你承認了？”

她有些傻眼的看著沈先。

沈先點了點頭，他覺得這事沒什么不好承認的。

承認了？

就這么承認了？

他怎么承認的這么痛快？

史媛腦袋有些懵，她本以為自己還要耗費一番口舌，才能逼迫沈先承認，沒成想沈先居然承認的這么痛快。

這倒是讓她覺得有些不適應。

會議室里的其他人也是有些詫異的看向沈先，他們不明白為什么沈先會承認的這么痛快，難道沈先不知道這種事的嚴重性嗎？

這種事若是說的嚴重些，校領導完全可以借題發揮，將沈先給開除。

可沈先居然這么承認的這么痛快？

喻巧看到這一幕，心頭很是解氣，覺得自己之前的選擇再是正確不錯。

‘看吧，看吧，這就是得罪史媛這些人的下場，最終只能灰溜溜的離開雁城二中?！?

史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色厲內荏的開口。

“沈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沈先反問道。

“這事跟你有關系嗎？”

“跟我沒關系？”

史媛手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置信。

“你我身為雁城二中的一份子，應當將雁城二中當成自己的家，你身為老師，借錢給學生參加博彩類游戲?！?

“你難道認為這種事情很榮耀，很光彩，你做的很正確？”

“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要是讓學生家長知道了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會對學校的名聲造成多大的影響?！?

“那要是按照你的意思，在座的各位領導，前輩，同事，發現了你的錯誤，還不能幫你指出來？”

“你敢說這事跟我們有沒有關系？”

她很巧妙的偷換了概念，扯了一張虎皮披在自己的身上。

看著沈先被自己說的不還口，史媛越說越是來勁，她大義凜然的指責起沈先。

“你看看你是什么態度，干的是些什么事？”

“身為一個老師，沒有一點師德，教學生去參加博彩游戲，你就是這么教學生的嗎？”

史媛圖窮匕見。

“我很懷疑你有沒有資格教好學生？”

說完這話。

她眼神如刀，盯著沈先，仿佛盯著一頭獵物。

“師德？”

聽到這話。

沈先不樂意了。

他重復了一下這個詞，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他手指著史媛，好笑的搖了搖頭。

“原來史老師也知道，作為一個老師應該有師德呀？”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從史老師的嘴里聽到這兩個字?！?

史媛面色有些難看，她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在這種場合下，沈先居然還在裝瘋賣傻。

居然還敢裝瘋賣傻？

這沈先是哪里來的勇氣？

“沈先，你什么意思？當著這么多領導的面，你別太放肆，別想著轉移話題！”

“你問我什么意思？”

沈先笑了笑。

“好呀，那我就同你好好講講?！?

“你跟我講師德？”

“一個為了保證升學率，讓學生簽署自愿放棄中考申請書的人，跟我講師德？”

沈先大笑。

“一個為了吃點回扣，推薦學生去讀職專的人，跟我講師德？”

“一個讓學生在后面站成一排，自己過去輪流扇巴掌的人，跟我講師德？”

“一個針對學生、排擠學生，導致學生抑郁的初生，在這里趾高氣昂的跟我談論著什么叫師德？”

“一個逢年過節，對學生家長送的禮物來者不拒的人，跟我講師德？”

“一個……”

沈先每說一句話。

史媛的臉色就黑上一分，轉眼之間的功夫，整個臉就變得跟鍋底一樣。

不只是他。

在場的老師中，不少人也是有著同樣的反應，他們在聽到沈先罵的這些話后，神色開始變幻起來，臉色越聽越是難看。

他們感覺沈先的這些話，就像是扇在他們臉上的巴掌一樣。

讓他們的臉覺得有些火辣辣的疼。

沈先雖然是在指名道姓的罵著史媛，但在他們看來，也不只是在罵史媛，也在罵著他們，沈先現在當著眾人面說的這些事，他們中有不少人也干過。

但平日里礙于同事關系，大家都會心照不宣的不提這種事，當這種事不存在。

可如今沈先今日卻是打破了這份默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將這些私底下的骯臟事給拿到了臺面上，肆無忌憚的講了出來。

沈先撕破了這層皮，他們多少也有些心虛，看向沈先的眼神也開始躲閃起來。

此時的沈先，立于會議室中，似乎在發著光，照得他們不敢直視。

“啪！”

李副校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開口道了句。

“沈老師，夠了！”

“夠了？”

沈先不屑一顧。

“不夠！”

“遠遠不夠，她史媛這些年干的惡心事還遠遠不止這些。”

李副校站了起來，怒視著沈先。

“沈先，我說夠了就夠了。”

沈先笑了。

“李成義，你少在這里給我裝大尾巴狼，怎么？看到我罵你的舊情人心疼了？”

沈先平靜的開口。

“你跟史媛那檔子破事真當沒人知道？不就是因為這事，這些年你才一直在后面保著她嗎？”

這話一出。

會議室里的眾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喻巧眼神閃爍的看著沈先，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沈先，可如今來看，她發現自己對沈先還是缺乏了解。

‘這家伙……’

她現在的心情很是復雜。

一方面對于沈先，她是有恨的。

她恨、她埋怨沈先那天給她的那一巴掌，她認為正是沈先給自己的那一巴掌，才將她的驕傲，她的自尊給扇到了泥土中，才讓她成為自己以前討厭的那種人。

但另一方面。

她得承認，眼前的沈先。

這一刻站在會議室中，大肆謾罵著史媛，數落著史媛卑劣行徑，甚至絲毫不給李成義面子，直接伸手撕破李成義臉皮的沈先，確實很迷人。

眼前這人如同一個舉著火把，獨自面對黑夜高聲吶喊的斗士一般。

那火在沈先的手上。

但也不止是在手上，他的身上似乎也燃著火，似乎也發著光。

這火。

這焰。

這光照得她目眩神迷，照得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接近。

不止是她。

又何止是她。

此時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沈先，他們萬萬沒想到沈先居然如此會說，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居然如此敢說。

林范如此。

林金飛如此。

張老師同樣也是如此，他看著沈先滿臉滿眼都是憧憬與追憶。

這正是他年輕時想要活成的模樣啊。

一直坐在主位上，同尊菩薩沒什么區別的周校長將視線看向沈先。

看向這個以前他一直沒有注意到的年輕老師，臉上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眼神中露出一絲欣賞。

“咳咳！”

周校長輕咳了兩聲。

“行了，沈老師，你先坐下吧，他們的問題先放在一邊，你說說你的事吧，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憑沈先剛才的那番話，那副姿態。

他就不信沈先能干出史媛說的那種事，他可以肯定其中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