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本來就是‘行者’呢……”

趙天明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這話卻不好說出口，只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老和尚也沒再多說些什么，他講了整整一夜，這時似乎也確實倦了，微微一笑，為他帶上了門，走出客房。

他這一走，趙天明才感到困意襲來，幾乎要睜不開眼皮。

自打進入這東方世界，神經一直緊繃著，在骷髏山洞里為了讓時間靜止，啟動“菩薩”掛鐘又耗費了極大的精神，這時才總算是能放松下來，也是到了該休息休息、恢復精力的時候了。

他合衣躺下，隔著僧袍，摸了摸胸膛里的明王石像，《骷髏幻戲圖》，還有那個沒有纏線的空木梭子。

這些都是被他順手撿來的李寒官的“遺產”。

石像的作用，他已經大概都明白了。

他在那間密室里，還有從伯納德先生那兒拿到的六座；

如果再“繼承”老和尚的二十二座，算上手上這尊蛇相，他就一共有二十九座明王石像了。

發(fā)財，直接起飛。

而按照老和尚的話，只要集齊二十四座，就能隨時隨地進入到另一個世界！

那理論上說，這次“副本”結束以后，他要是把石像都帶回去，豈不是就能利用這個機制，一直穿越一直爽，差不多相當于從密室中逃脫出去？

哪怕那具“尸體”一直在密室里封著，只要自己一直進入到其他世界就好了，不用再忍受茫茫黑暗中坐牢一樣的痛苦。

而且隨著之后再“下副本”，肯定還會有新的機會，解鎖新的知識點、技能和道具。

萬千世界，破壁行者，后面還會有無數機緣在等著他。

自己早晚能夠真正地從那間密室中，破壁而出！

他還挺好奇，密室外面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世界。

想到這里，趙天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盡管懷里的器物壓迫著心臟，但他的心情卻是穿越后前所未有的放松。

至于《骷髏幻戲圖》與梭子，暫時還沒派上用場，不過看李寒官用起來也挺帶勁的，等閑下來也可以好好研究研究，說不定有奇效。

想到最后被人蛹仔細吃掉的李寒官，趙天明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

“居然想吞噬掉‘地仙’，自己成仙么……”

拋開實力不談，這法子能行？實在是簡單粗暴。

“會不會是歸藏禪師利用明王石像、肉身封印地縛靈的事跡，在傳說里漸漸地走了樣，被眾人誤解，讓李寒官以為把地縛靈吞進肚子里，就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這倒是有可能。或許除了老和尚這種真正讀過禪師筆記，了解真相的火佛傳人，其他聽聞歸藏禪師事跡的人，都是這樣以為的。”

“地仙，天官……”

他有種預感，自己的“主線”絕對不會比歸藏禪師的更簡單，甚至到最后，還要和“天官”“舊神”直接交手，正面對抗。

如果坎貝爾夫人說的話可信，在西方世界里留下蹤跡的，有十二位“舊神”。

其中那位掌管瘟疫與腐爛的奧姆，同時也是這個東方世界里的地縛靈信仰的“天官”。

目前，他也只能確定這一位至高級別的存在。

另外至少還有十一位，都還隱藏在迷霧里。

而根據那人蛹模樣的地縛靈說的，天官遙在星辰之上，根本不會搭理凡人，連信奉祂們的地縛靈都懶得回應。

“也就是說，這些‘神’其實居住在另外的星辰上，只是不同世界的土著都同樣信奉祂們？”

“坎貝爾夫人猜測的其實并不對，‘舊神’也并非在東方世界？”

趙天明沉思。他還記得在勞拉女士號上，坎貝爾夫人對著伯納德先生侃侃而談，以聽起來很篤定的語氣告訴后者，舊神就在他尋找的“東方世界”里。

“這樣的話，倒能解釋得通。說白了就很像地球，不同地域產生了不同神話，但神話里的有些神又極其相似。

“按照唯物主義論，神是先民所幻想出來的，為了解釋不能理解的自然現象。

“比如看到太陽，就會幻想出太陽神。

“但如果太陽神真的存在……那當祂出現時，人們就會用自己的語言去描述他，崇拜他，形成一套本土的神話傳說。

“但不同地方的神話，實則是對同一位神的描述，只是由于種種地域文化等因素，對神本身的描述都有偏差……”

察覺到自己越想越偏，趙天明中斷了發(fā)散的思維，轉念想道：

“那火佛，還有禪師在夜郎國看到的那個女人——

“聽老和尚的描述，她很像我看到伊芙小姐家的那幅油畫時，在幻視里見到的那個‘女武神’啊。也許就是同一位？

“——火佛和她，會不會也是‘舊神’或者說‘天官’？”

他忽然想到一個細節(jié)：

夜郎國那片“光明海”中，飛出的三頭怪鳥，三個頭分別是金色、黑色與白色。

剛才聽過就過去了，沒有多想。

這時趙天明卻聯想到，除了火佛，這世界還有兩位老和尚口中的“邪佛”，一位就是黑天，一位是白蓮。

這三位“佛祖”，似乎剛好與三頭怪鳥的三種顏色是對應的。

這里面肯定有故事，但就不是自己現在能知道的了。

思潮起伏了一會兒，趙天明還是沒能抵擋住睡意，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等到他再睜開眼，已是傍晚，他竟睡了整整一天。

身體睡得特別舒服，充滿了活力，頭腦也像假期睡足了覺那樣清醒。

趙天明在腦海中嘗試幻想出密室，具象出“菩薩”掛鐘來。

果然，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菩薩”感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起了眼，嘴角扯起若有若無的一絲笑意。

精神力已經恢復，他又可以繼續(xù)使用“菩薩”掛鐘了。

有掛的感覺真好，很安心。

如果冷卻時間沒那么長就更好了……

說起來，自己倒是可以旁敲側擊地問問老和尚，知不知道這菩薩的來歷。

目前從他的講述里，趙天明大致明白，這是個妖魔橫行、佛道叢生的“高魔世界”，和尚道士應有盡有，拜的佛祖神仙卻都不是一家。

密室中的這尊菩薩，即便是來自這個東方世界，大概也并非火佛這一脈的。

不過難得遇到老和尚這樣的好人，問問總比不問強。

趙天明起身，開門出去，看到天空西邊那輪血色殘陽，已經差不多完全要落山了。

院子里滿是黯淡的紅色，老和尚正在水井邊用木桶打水。

見到他出來，老和尚笑了笑，提著木桶，朝大殿方向走去，同時招呼他：

“施主，休息得可好？

“又入夜了，阿賀他們都回來了，正好隨老衲去瞧瞧，給它們喂點水食。

“廟外的晚上，可是不好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