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體內體內大成的內天地，那澎湃的力量勾連著外天地，似乎隨時都能勾連交匯，路明非這一個月來緊繃的神經終于稍稍舒緩。

想想進入卡塞爾學院這一個月來，他為了盡快開啟天生九竅，可謂是費盡心思，日夜修煉，不敢有一點懈怠。

先是找上面癱師兄和凱撒老大，通過頻繁到吐的戰斗在半個月之內連開耳、鼻、口五竅，內天地初成，又用盡各種辦法刺激前陰竅穴，花費了整整數百個g的學習資料，終于在七天后一次上廁所時成功洞開了這第八竅穴。

而為了這最后洞開的后陰竅穴，他更是承受了難以言述的痛苦，連續一周使用大劑量瀉藥和開塞露，與馬桶結下了不解之緣，每天都是惡臭熏天。

不過還好，諸此種種總算是有了回報，如今九竅齊開，離外景境界終于只剩一步之遙。

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啊。

收斂心中的波動，路明非拿起角落的掃帚，熟練地打掃了一下衛生間，打開百葉窗散味，然后推開門走了出去。

“關門！關門！”

芬格爾嫌棄的聲音如約而至，這個留著絡腮胡的古典德國金發猛男原本坐在床下刷著校園網，被路明非開門帶起的那股腥風一熏，險些當場吐了出來。

“你都拉幾天了，還沒拉完呢？”

“你懂什么，這叫‘一瀉千里’，也是我們華夏古老的一門功夫，我練了一周才剛剛小成！”

路明非擺出一副高深樣子。

“真的嗎？哪來的那么多從沒聽過的華夏古武？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芬格爾不信，不但不信，還敢于還嘴！

“少廢話，你就說‘嫪毐舉車’你還學不學了？”

“學！當然學！路學長，路爸爸，路爺爺，你可不能反悔呀！”

簡單一句話，德國猛男一下子進化成了瑞安雷諾茲，恨不能當場認賊作父。

“嘿嘿，中午記得給我點份外賣，回頭我教你。”

大獲全勝的路明非不再多言，神神叨叨地就出了門。

也許是因為芬格爾能力太突出，即便這一世路明非提前入學，校長還是把他和芬格爾分到了一個宿舍，再一次讓芬格爾擔負艱巨的臥底工作。

這倒是恰好隨了路明非的愿，憑著對芬格爾的了解，不出幾天就和他混在了一起。

原本芬格爾還有些端著學長的派頭，但恰好在某天撞見路明非洞開前陰竅穴的動靜之后，立刻驚為天人，納頭便拜，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次，有算經在手，倒是可以嘗試著在法身以后為eva重塑一下身軀了。”

走在前往卡塞爾學院圖書館的路上，路明非還在想著關于芬格爾的事。

在最初的那一次記憶中，路明非在西伯利亞冰原上接受了小魔鬼，在與小魔鬼徹底融合之后盛怒之下屠殺了所有追殺他的人。

清醒之后的他本來想回學院救一下芬格爾，卻發現他已經被北美那群人和加圖索家族聯手殺死，成為了黑王重生的祭品之一，他本來是想回去救芬格爾，卻一頭撞見了剛剛重生的黑王，到最后演變成了一場與重生黑王的神戰，直接打沒了整個世界。

芬格爾那一生如履薄冰，到最后卻被自己拉起來的隊伍背叛，連eva最后一面都沒見著，實在太慘了。

難得有這個機會，路明非還是想著盡量能讓這小兩口在決戰前能重歸于好。

“早上好，路明非。”

正想著具體應該怎么操作的路明非，冷不丁聽到了旁邊有人在喊自己。

這冰冰冷冷的語氣，這富有朝氣的男低音，這若即若離的距離感。

還沒看見人，他就已經知道了是哪位面癱在說話。

“師兄，早啊。”

一抬頭，果然是楚子航站在圖書館門前喊自己。

他左手拿著入鞘的村雨，右手提著一本大部頭的《龍族祭祀大全》，身上穿著黑色緊身風衣，一雙電燈泡一樣的黃金瞳正在看著眼前有些走神的路明非。

“準備出任務嗎，師兄？”

一眼瞥見黑色風衣里的同色作戰服，路明非隨口問道。

他的級別是“s”級，理論上來說大部分任務都可以知道個大概，并不存在需要保密的問題。

“嗯，紐約皇后區最近死了幾個暗網的‘獵人’，疑似龍族煉金祭祀，我來圖書館做些準備。”

楚子航揚了揚手里那本《龍族祭祀大全》。

“嘿，又有龍要倒霉咯，等你回來我們再去練武場切磋幾把。”

“好，回來聯系你。”

難得的，他露出了一絲笑容，眼里有了幾分期許。

對于這個敢于直視自己的黃金瞳卻沒有一絲不適的學弟，楚子航還是挺愿意往來的，更何況，路明非還一遍遍出現在那被他拆解成一個個碎片的記憶里。

那場難以忘懷的暴雨，在他記憶中的起點，就是路明非沖進大雨中的那一幕。

因此，他對路明非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

如果不是這樣，以他的性格，是不會對偶遇的學弟主動打招呼的。

路明非倒是沒有去猜想面癱師兄的心理活動，畢竟記憶中“楚八婆”的心思永遠比你猜測的要多上許多，所以他只是同樣報以微笑，然后徑直走進了圖書館。

“滴！‘s’級新生路明非，歡迎你來到卡塞爾學院圖書館，你的預定座位已準備好，若要更新書單書籍，請提前2小時預約。”

“s”級的專屬學生卡刷過，諾瑪那溫柔的女聲頓時響起在路明非耳畔。

他的眼前也同時出現了諾瑪的專屬座位指引——一條全息投影的金閃閃之路。

循著金閃閃走到自己熟悉的座位旁，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他提前預定的閱讀書籍。

拿起一本翻開，路明非開始了今日的學習，同時也是計劃中調整內天地前的最后一次閱讀。

“......始皇亡母，望收天下之兵于己，諸公欲阻，朝臣皆進于前，帝怒，斬王數位，公十余，侯百，其下而亡者數不勝之，由是鑄十二金人，橫斬天下貴胄，舉族之衰自此而始......”

“......帝十一年，帝強召諸君，欲滅天下族類，諸君憤而殺帝，帝崩于沙丘，天降其怒，諸君皆隕，族亦微也。”

目光停留在最后的“諸君皆隕，族亦微也。”，這一個月來已經看盡圖書館內歷史方面書籍的少年瞇起了眼睛。

遲滯了片刻，他將手中的《帝史》合上，腦中諸般想法奔涌。

這一個月以來，路明非每天在修煉之余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圖書館查閱龍族歷史和煉金技術方面的書籍，同時還自學完成了卡塞爾學院設定的一系列課程。

以一位天仙的見識和智慧，能做到這些并不奇怪。

但這并不是由于路明非渴望人前顯圣、吊打卡塞爾學院的天才們，而是出于調整內天地使其與外天地契合的需要，同時也是踏入外景的道路上最重要的一環。

內天地由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穴演化而生，是開竅階段最重要的武者特征，以自己的意志演化內天地，使內天地契合外天地的某一方大道，這樣內天地才能勾動外天地的天地之力，打開對于人類來說本不可能突破的眉心祖竅，進而踏入外景。

同時，內天地所契合的一方大道也決定了武者未來的成就，若是小道，成就外景后便是連踏入法身都難如登天，若是極道，登臨傳說也不在話下。

契合越多，與外天地的本質越相近，那么未來的修煉就越是一片坦途。

而如何契合？這就牽扯到武者自身對所處天地本質上的認識。

有算經在手，路明非在這一方面先天就有優勢，但要有完整而深刻的認識，就必須對世界的發展和現狀有著全面的了解。

換成直觀的標準，就是這個世界的歷史和這個世界的科技樹，為此他才會在修煉的繁忙之余，來學習這些知識。

由于他的權限足夠，大部分圖書諾瑪都會開放給他觀覽，因此這一個月來，他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確實有了長足的進步。

也正是如此，才讓他發現了，這些書本中所構建的歷史和技術，似乎與最初一世的記憶中有了一些偏移。

比如剛剛他看的這一本書里，就隱晦地記載了龍族衰落的原因。

大致是秦始皇的母親因為意外死去，始皇想要消除天下所有人的武力，龍族諸公們不從，兩者大打出手，在贏得了最終的勝利后，始皇帝筑起了十二金人，以十二金人奪去了天下所有的貴胄力量，也就是龍族的力量，從此，龍族開始衰弱。

接著在帝十一年，始皇帝強行召集龍族的君主，想要徹底滅絕整個龍族，龍族君主聯合起來殺死了始皇帝，可是卻引出了“天怒”，不但自己丟掉了性命，整個龍族也因此徹底式微。

這也就意味著，整個龍族的衰落就是因為始皇帝的一系列行為，而他可不一定是龍，更有可能是一個混血種或者人類。

但最初的記憶里，路明非作為學生會的主席，非常清楚的知道始皇帝就是一條龍，而項羽和劉邦是混血種，并且始皇帝并不關乎龍族的衰亡，是龍族的貪婪制造了混血種，而混血種幾千年的屠龍行為才導致了龍族的衰亡。

平心而論，比起后者，路明非更愿意相信前者，畢竟混血種體內的龍血源自龍族，再如何暴血，都不應該有超過血脈源頭的力量。

相比之下，由一個名傳千古的皇帝通過個人的絕對統治終結了龍族的一切，反而更像是真實的歷史。

事實上，如此巨大的歷史改變，卻并未讓路明非重啟后的時間線發生同樣巨大的變化，這毫無疑問在暗示著，也許“巨大的歷史改變”本身就未存在過。

更有可能的是，重生前路明非所熟知的歷史，是被人修飾過的歷史，而《帝史》中所記載的，才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雖然很可能是原本被隱藏的歷史不知由于什么原因被公之于眾，并不是歷史進程的巨大改變。”

“但再細微的變化，背后都一定有其原因，這微小的變化，也許就與我這一千次重生以來遇到的一切有所關聯。”

經歷過四百年春秋，少年敏銳地察覺到了隱藏于歷史背后的陰影。

放下手中的《帝史》，路明非繼續看起了其他的書籍。

這里面有同為歷史記載的秘傳史書，也有至今為止混血種們對于煉金術的掌握和揣測，還有一些似乎毫不相干的、雜亂的哲學書籍也被路明非收錄在了他的書單之中。

漸漸地，隨著規劃中的一本本書讀完，路明非的內天地開始變化，隱約間身體各大竅穴都傳來細微的爆響，不多時，憑借著路明非四百年修煉的經驗，以天生九竅為基，一個嶄新的內天地被創造出來。

而路明非此刻也褪去了所有鋒芒，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坐在那里，卻與周圍的環境完全融為一體，若是不動，那么他便是天地，天地便是他。

內天地與外天地完美呼應，這就是所謂的完美天人合一。

一月苦修，在這一刻化為最堅實的基礎，填補了他修煉的根基。

“那么，是時候突破了。”

話音一落，外天地與內天地便自然地交匯合一，眉心祖竅在無聲無息中融化于二者合一時的沛然之力。

緊接著，路明非整個人“消失”在了這方天地之間，不管是在圖書館的監控里，還是在旁邊閱讀著的學員眼里，甚至在弗拉梅爾導師控制的言靈領域里，路明非都一下子處于了不可觀測狀態。

但所有的這些，卻都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

諾瑪專門為“s”級準備的緊急警報并沒有響起，一旁坐著的學員無視了大變活人，弗拉梅爾導師的力量停留在原地，壓制著空無一人之地的言靈。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這就是算經所載天地至道，大衍之道，而路明非現在身處的狀態，正是那遁去之一。

這詭異的狀態里，天地之力悄無聲息地匯入路明非的體內，沖刷著他本來就已經強過普通九竅的身體，黑色的雜質點點析出，卻又被龐大的天地之力瞬間蒸發成虛無，不過短短一會，路明非的生命層次已然發生了一次躍遷。

緊接著，剛猛的雷劫、陰暗的火劫、無形的金風似是要在虛無中凝聚，但路明非的雙手一動，詭異的狀態蔓延至虛空，剛剛有凝聚跡象的三道劫難便悄無聲息地進入了與路明非一樣的狀態，在沒有引起任何異常的情況下被他輕松化解。

天雷洗禮！陰火加身！金風蝕骨！三劫齊至，卻僅僅讓路明非動了動手。

最后，一道散發著無盡金光的鎖鏈以無法想象無法描述的方式凝聚，凝聚的一瞬間，便跨越時空要強行鏈接在路明非身上。

處于遁去之一的路明非心中一凝，這最后一劫乃是針對大衍之道所降臨的真正劫難，乃是與此方天地的因果，一旦被鏈接，就代表著天衍五十，屬于人的那份一不復存在，而他以此構建的內天地也將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