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編的家鄉,在一個不算偏僻的小鎮子里。距離鎮子不遠有一個村子,因生產粘土,建了個磚窯燒磚,被稱為磚窯村。本章的故事就是在這里發生的。鄉下不像城里,親戚之間走動很頻繁,所以故事雖發生在童年,仍舊印象深刻。
磚窯村有一位親戚家里的小孩,論輩分,我還要叫他一聲小舅舅,初見時,我就頗為艷羨他的長相。五官俊美,身姿修長。那時候,只是驚嘆他真好看,還是如今回憶起來才想到一句話來形容他,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難得的是,還是個村里人人夸贊的好孩子。然而,不知怎得,一向都是旁人家拎出來給孩子們做榜樣的他,再次聽得消息,竟是人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一開始不知緣故,但瘋傳的時間久了,竟也得知了些許消息。
那時他應該還在上初中,一天放學后,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途中,他經過一座破舊的土地廟。這座廟已經年久失修,香火稀少,廟前的供碗里只剩下幾粒發霉的米粒和幾片枯黃的樹葉。男孩不敬鬼神,踢翻供碗,引發的后來這些許事。他不知道,這一腳踢翻的不僅是供碗,還踢開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從那天起,他的生活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起初,他只是覺得身體有些沉重,走路時總感覺有人在背后推他。漸漸地,他的行為變得古怪起來。原本聰明伶俐的他,上課時總是走神,成績一落千丈。他的眼神時而清明,時而渾濁,走路時左搖右擺,雙手不停地揮動,仿佛在驅趕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村里的人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他中了邪,有人說他得了怪病。他的父母心急如焚,帶著他四處求醫,可醫生們都查不出病因。最后,還是無奈之下找到了村里一位會看事的老人。老人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看出了些門道,臉色凝重地說:“這孩子惹上了不干凈的東西,有三個鬼魂纏著他,其中一個女鬼道行不淺,只可惜,技不如人,無法施救,我也無能為力。”
他的父母聽了老人的話,心里更加焦急。他們四處打聽,希望能找到一位道行高深的法師來救他。然而,那年頭,真正有本事的法師并不常見,只是貧苦農戶的他們,哪里請得到高人?
一天,村里來了一個游方道士。他聽說了他的事,主動上門查看。道士仔細檢查了他的狀況,搖了搖頭說:“這孩子惹上的女鬼怨氣極重,若不盡快化解,恐怕性命難保。”他的父母跪地哀求,道士嘆了口氣,說:“我道行有限,只能暫時壓制鬼魂的怨氣,但要想徹底解決,還需找到一位真正的高人。”
道士留下了一道符咒,囑咐他的父母每天燒香念經,暫時保住他的性命。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狀況越來越糟。他的身體日漸消瘦,眼神越來越渾濁,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最終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被送進精神病院的那天,天空陰沉得像是要壓下來。他的父母站在醫院門口,看著兒子被醫護人員帶走,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又仿佛已疼的麻木。孩子眼神渙散,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誰也聽不懂的話,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仿佛在驅趕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在精神病院里,他的情況并沒有好轉。他整日胡言亂語,時而尖叫,時而哭泣,仿佛在與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搏斗。醫生們束手無策,只能給他注射鎮靜劑,讓他安靜下來。
一天夜里,他突然從病床上坐起,眼神清明了一瞬。他啞聲崩潰道:“別再糾纏我了……別再糾纏我了……”斷斷續續的聲音,隱約的從寂靜的走廊里面傳來,引來值班的護士查看原委,卻被聽見的話給嚇跑了。原來,纏上他的,是含恨而死,怨氣不散的厲鬼。而那無主的土地廟,正是她死后存身的地方。他無意間踢翻供碗,卻斷了人家為數不多的香火,這才觸怒了她的魂魄,招來了這場災禍。
他的父母得知了災禍的來歷,心中更加憤懣、悲痛。他們四處奔走,只求一點孩子活下來的希望。可是那年頭,會看事的不少,道法高深的無處可尋,況且貧家散戶,真有高人,又哪里來的敲門磚呢?
精神病院的治療對他的病情毫無幫助。醫生們給他開了各種藥,打了無數針,可他的狀況卻越來越糟。他的身體日漸消瘦,眼神越來越渾濁,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整日胡言亂語,時而尖叫,時而哭泣,仿佛在與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搏斗。
而父母為了給他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他們賣掉了家里的牛,借遍了親戚朋友的錢,甚至把祖傳的幾畝地也抵押了出去。可是,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他的病情卻絲毫沒有好轉。
漸漸地,親戚朋友們也不再借錢給他們。他的母親整日以淚洗面,父親則沉默不語,臉上的皺紋深得像是刻上去的。家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
終于有一天,他母親再也承受不住了。她收拾了幾件衣服,默默地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來。他的父親獨自一人撐起了這個破碎的家,可他的心里清楚,這個家已經散了。
身體日漸破敗,他竟然不再瘋癲,但整個人變得癡癡呆呆,他在精神病院里度過了最后的時光。最后聽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人就那么沒了,在一個寒冷的冬夜悄然離世。
他的父親接到醫院的通知時,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癱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
后來的葬禮很簡單,只有幾個親戚和朋友來送他最后一程。他的父親站在墳前,看著兒子的墓碑,心里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座土地廟,因為他踢翻的那個供碗,因為那些看不見的鬼魂。
村里的人都說,年代久遠的土地廟已少有人去供奉,早被山野孤魂占據存身,偶有行路的人不知情況供奉些許食物,但早已不能祈福了。從此以后,大人和孩子都不再靠近那座破舊的土地廟。本想著拆掉,大家又怕犯忌諱,所以也只是在廟的旁邊立了一個木牌,用來告訴外地人盡量繞行。
而那座土地廟,依舊靜靜地矗立在山村的角落,仿佛在默默注視著每一個經過的人,提醒他們: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